飲溪語噎,想著裡面二人連和離書都寫好了,“如膠似漆”著實是有些過了。

“額……”

“不恰當?”荷清把自己最近學的新詞想了一遍選了一個,“那夫人和世子這就是貌合神離?”

飲溪一頓問:“為何這麼說?”

“又有貌,又有神,絕對是好詞!”荷清眼神堅定。

飲溪嘴角抽搐,不知如何言語。

“對了,夫人讓你去截胡的信鴿可辦妥了?”

荷清拍拍胸脯:“飲溪姐姐信我,蹲守幾隻信鴿對我來說可是易如反掌,我早就把信件都給夫人看過了。”

飲溪看比自己還高些的荷清,一想這是比自己小的妹妹,就忍俊不禁。

“辦事是個機靈的,就是這性子果然看出還有些孩子氣。”

荷清驚喜地問:“飲溪姐姐,我真的有些孩子氣嗎?真的嗎?”

飲溪不懂為何荷清要這麼問:“當然,你本就是孩子,長得再高也是孩子,按年歲算,你是我和夫人的妹妹。”

飲溪溫溫柔柔一句話,竟把荷清說得險些落淚,飲溪一驚,趕緊安慰。

“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

荷清擦下一滴淚,笑說:“飲溪姐姐,我這是高興地哭,這要是說得文雅一些叫什麼?”

“喜極而泣,可,這有什麼好喜的?”

荷清笑著解釋,眼角又是一滴淚落下。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本來有一個五歲的弟弟,可聰明瞭,聽人說一句話念一個字都能記得清清楚楚,從來不忘。”

“然後他被餓死了。”

荷清說得平淡,飲溪聽了心中卻是驚訝得很,默默撫上了荷清的背。

“人本來在極餓的時候是說不出話的,可我弟在餓死之前一直勸我不哭,說我一定要活著,要替他也活一份,吃飽穿暖讀書認字快樂地活下去。”

“當時他才五歲,正是孩子氣的時候,可我卻一直在長快十五了,孩子氣快耗沒了。”

“此前世子問我可要嫁人,我想嫁人了就真的不是孩子了,我還沒有過上弟弟說的生活,所以我不想嫁人。”

“我想帶著弟弟的份一起活到二十歲,男子弱冠之年,讓弟弟先成年,到時候也好勸弟弟莫要再孩子氣地說話了,要認清這是個人吃鬼鬼怕人的世間,要弟弟知道我即使活了下來也比死好受不了多少,到時候我再死,我會死在守衛洪朝的戰場上,弟弟應當就不會怨我了。”

荷清平平淡淡地說完,飲溪已經淚流滿面,抱緊荷清不鬆手。

“此前都過得什麼苦日子,讓你,讓你……”飲溪泣不成聲。

荷清拍了拍飲溪:“飲溪姐姐你真善良,夫人和世子也善良,可我並不覺得自己過得苦。”

“因為,世間比我苦的人太多,我都活了下來,可多得是人連活都活不下來。”

荷清笑著:“其實想一想這些沒活下來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苦的,因為他們已經不用再受苦了,而我們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受著。”

“傻姑娘……”飲溪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一遍遍地安慰荷清,見荷清當真早已看透,心中只有悲涼。

“或許,我才明白小姐拼命做筒車開糧倉的半分心境。”飲溪喃喃自語。

半月後,因為顧泊欽的一通帝王雷霆手段,洪京的氣氛還是壓抑的。

尤其是一兩日一封的催促的戰報,肅慎在邊疆極具挑釁的做派,更是給洪京蒙上了一層暗紗。

這日清晨的一場陣雨,沉悶了許久的洪京終於有了一絲清涼之意。

日出東方之時,突然一騎絕塵,又是一匹快馬出現在了洪京的街頭。

與此前不同的是,這匹快馬沿街吶喊的不是戰報。

“喜報,喜報,治旱大臣高軒寒治旱有得,特書《治旱論》以呈陛下——”

平地一聲雷。

等飲溪欣喜地把訊息傳給方悠然時,方悠然絲毫不意外。

“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比上次寫出來提前了些。”

飲溪沒聽清方悠然的低語,問:“小姐不高興嗎,豫州的大旱有救了!”

“高興,不過我高興的是,局面終於能推動到下一步了。”

方悠然眯著眼睛,把早就準備好的信件給了飲溪。

“飲溪,去把豫州治旱的情況仔細查了給我看,再按這上面寫的,分毫不差地安排下去。”

“是!”

大殿之上,顧泊欽拿著《治旱論》坐得歪七扭八,極其不耐煩,實際已經掃視了一遍,略微皺眉。

這些舉措……

“陛下,可有疑問?”喬良春在臺下作揖道。

顧泊欽又換回了一副玩鬧的樣子:“哎呀,字太多了,看得朕眼睛疼,來,喬相當場給念念吧。”

喬良春上前,腿腳略微有些瘸。

“喬相的腿怎麼了?”顧泊欽好奇問,一直盯著喬良春的腿看。

喬良春笑著回:“回陛下,上次廷杖留下的毛病而已,不妨事。”

顧泊欽內心翻個白眼,不就打了五個板子嗎,一百兩銀子塞進去,當天就能下床了,還在這裡給我裝?

“喬相就算快入土了這身子還是要注意的,要不明兒喬相上張致仕的摺子,朕給允了就是,也讓喬相多活幾年。”(致仕:交出職權退休)

自從上次廷杖後,魏祖德就稱病沒有再隨顧泊欽上朝,喬良春也沒有對視的依照,趕緊擺手拒絕。

“不用致仕,臣還要為我洪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顧泊欽鼓掌:“喬相真是高尚,要為了洪朝死,以後諸位大人也要多向喬相學習,多多為了洪朝去死。”

“額。”無人應答。

顧泊欽也不管,終於在鼾聲五次打斷喬良春念《治旱論》後,被身邊的內侍叫醒。

“好好好,好筆法好詩……”

顧泊欽帶著朦朧惺忪的眼神,一看就是把喬良春看成了給自己上課的夫子,盡是偷懶敷衍的樣子。

喬良春依舊笑回:“陛下覺得治旱大臣辦得如何?”

“挺好,那這豫州大旱共損失多少民眾?”

“不到一百萬。”

喬良春語氣平淡。

顧泊欽則猛地握緊了拳頭,玩笑的語氣再想假裝也滿是顫抖:“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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