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酸和自豪

大隊長家

夜裡，躺到床上歇息的陳玉香和丈夫陳志華聊天，提到了葉晚晚一家。

“我今天看到救你小虎的那姑娘了，人感覺挺好的，挺能幹的。”陳玉香就看蘇振國和葉晚晚兩個人的性子，覺得都是踏實能幹得，看起來都是好人，也不知道一家為啥就下放到了農村裡。

“嗯，你以後多照顧一點。”陳志華想了一下，才說道，“畢竟救了村裡的娃娃，這蘇振國也是當過兵的，一來就很積極改造，幹活踏實，會來事，很快就融入這裡，是個人才啊！”

“知道了，人家好相處，咱們就當村裡人一樣。提到當兵，就想起咱家老么，一去就是三年，今年過年能回來不？”

陳玉香和陳志華生了兩個女兒和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三是閨女，一個嫁到鄰村，一個嫁到鎮上。老二陳國平已經結婚，老四陳華強定親，年前就要結婚，就剩老么陳建安還沒定下來。

老么滿16歲就去當兵了，這一去就沒回來過，雖然每個月寄信和錢回來，但人總免不了惦記。

“等這邊完工，我就到鎮上去給他部隊打電話問問，要是能回來，趕上老四的結婚也是喜事。”

“打電話就是貴點，但能聽到兒子的聲音啊。”

這年頭家裡人當兵，那都是非常驕傲的事，要是老四結婚，老么能趕回來，喜上加喜，家裡的臉面也更有光呢！

昨天夜裡，謝英只記得提葉晚晚要去上工的事，忘記田春枝來道謝的事，這才解釋糖是對方送來的謝禮。想著給婆媳倆留時間聊聊，蘇振國便去後面燒點熱水。

葉晚晚將膠鞋脫下來，靠近火盆烤一烤，勞累了一天，腳是最辛苦的。剛工作時做銷售要業績，每天不是站著就是奔走，腳底都磨出了老繭，也是很辛苦，但和今天的勞動一比，簡直不要太幸福。

迫於生活去做，和主動去做，那完全是兩碼事。

“晚晚，今天怎麼樣？明天還去嗎？”

擔心了一天，這會看到葉晚晚安靜地坐在這裡，謝英才問出來。

“媽，挺好的，今天嬸子們還誇我了！很快就適應了。”葉晚晚明白這是對方的關心，便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謝英，講的有聲有色，將謝英逗笑了。

謝英面上笑著，心裡心酸，火光中她看到葉晚晚眼恬靜的表情，總覺得好像不一樣了。過去經常沉默，現在一點點開朗起來了，也挺好的！

並不知道謝英的心裡想法，知道了葉晚晚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人逼迫到了這份上，被改變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說葉晚晚是沉默寡言，缺愛又有點自卑，但葉晚晚不同，她本身就是那種樂觀開朗的性格，面對再遭的環境，她都能往好處想，也是這樣的性格讓她度過了人生最黑暗的階段。

手上起了繭子，但幸好沒有起水泡，用熱水泡泡腳，舒緩一下，這樣的日子湊合也能熬下去的。

躺在床上，身體酸脹疲憊，但腦子清醒，葉晚晚便想著等她適應處境了，就重新開始站樁，別的不說，站樁價效比超高的，免費的能讓人生氣血，排體內的溼寒，改善身體的一些小毛病的養生功法，而且站習慣後很輕鬆，不累就是每天堅持站，日積月累，就會讓身體變得更健康，好處良多，這也是前世自己最終堅持練的原因。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夜無眠，早上還是謝英來叫她才醒的，心底那種不想起來的拉扯也冒出來了，但看到住的屋子，堪比家徒四壁，現實讓她清醒，急急忙忙弄好，又跟著蘇振國一起去上工了。

到了河道岸邊，有嬸子主動和她打招呼，這之後的幾天，葉晚晚不知不覺就融入了村子裡的這群人中。

這年頭很少有人會偷奸耍滑偷懶的，大家都很淳樸，心往一處使，雖然艱苦，但都很有激情。尤其是村子裡的婦女們，更是眼尖的，你幹活的態度和說話，基本上就能看清這個人。

之前葉晚晚捨命救人，大家心裡有數，但也沒說什麼，但人家繼續腳踏實地的幹最辛苦的勞動活，每天都來堅持，沒有偷懶，這人家來改造的態度端正。還有蘇振國一下放就開始低頭幹活，別人說什麼就笑笑，而且對妻子很好，一看就是有責任心做事的人。

漸漸大家就對他們家沒有那麼冷淡，也會主動幫幫小忙。

清理河道淤泥的工程，持續了半個月才完成，每天上萬的人忙碌，喇叭放著激情澎拜的聲音，紅旗飄揚，還有周圍的口號，日子過的充實，能吃飽飯，大家也滿足，個個都是笑臉，那種簡單的幸福感也感染了葉晚晚。

看著修整的河道，看著熱鬧歡慶完工的人們，湧現了一股成自豪感，但心底難免心酸，太苦了！成年男性一天勞動下來10工分，而成年女性最厲害也就8工分，葉晚晚也就能拿7工分，10個工分平均也就值4、5毛左右，這都算高的了。

一換算下來，簡直了！葉晚晚勸自己不要多想，熬一熬，很快就會過去的，自我暗示幾遍，心情又稍微好點了。

不知不覺就跨入了新的一年，這個時候，也進入了臘月，臘月過完就是年，家家戶戶都盼著這一天。

畢竟一年下來就要算收穫了，要是一年收成好的話，村裡有人能夠獲得分紅。

村裡集體養的豬，加上村裡人養的豬，完成上面給的任務豬，才有資格殺豬。

一般體重達標超過120斤，才算達到指標，在農村很少有能養到超過180斤的豬，畢竟人都吃不飽，只吃豬草很難長重，想要喂的好，就要從人的口糧裡節省扣出來，但關鍵人都吃不飽，根本沒有多的餵豬。

交完任務豬之後，生產隊才能有資格殺剩餘的豬，一般會等到臘月二十以後再殺豬。村裡人也就這個時候能吃到豬肉，而分的豬肉會炸豬油，這點豬油有可能就是這一年要吃的油。

農民想要增加收入，就得養雞或者豬，豬畢竟不好養，但雞就不同。每家都會養五六隻雞，專門養著下蛋，被人叫著“雞屁股銀行”，一個雞蛋八分錢，十個就是八毛，有的時候一個工分還趕不上一毛錢。

陳家灣村為了改善生活，大隊長向公社申請了集體養殖雞和鴨，養鴨需要池塘，雞鴨長大了，每天都能撿雞蛋和鴨蛋，攢一個月到鎮上的食品供銷社換錢，年底還會賣一些雞鴨增加收入，第二年重新再養。

養這些牲畜，除了蛋能賣錢，還有它們的糞便也可以換工分。

這時候給田地施肥全靠糞便。

比如家裡養豬的，一頭豬就相當於一個小型化肥廠，將糞便給大隊，然後換成工分。

一想到要給冬小麥田裡施肥，葉晚晚就心塞，她能幹體力活，但臭氣熏天的施肥，簡直是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