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髯須粗漢
葉沁同趙昕兩人離了蠡縣，一路朝南走去。
下一個人口較多的地方就是乾縣。
葉沁想起，當初，樓遠初扮作商公子，要迎娶葉歡歡續絃。
這商公子，便來自乾縣。
以樓遠初那般謹慎的做派，這商公子，細查下去，說不定還真確有其人。
他們在蠡縣耽擱了一日，此時出發和省親大隊正好撞上。
但若不走官道，需得翻過前邊的太衡山。山路崎嶇，雖縮短了距離，能直接越過乾縣等到達桐城，時日上卻比官道要多行上幾日，算下來倒是與省親隊伍相當。
山路難行，馬車十分不便，趙昕解了拴繩，在車行當了馬車，兩人兩馬更為方便。
“趙大王爺竟然也會當車？還以為你會就地解了韁繩而去。”葉沁確實有些想不到，自從出了都城，他一身江湖兒女的行頭，連著辦起事來，也利索了不少。
“夫人難道不曾聽說，我是個來自南巔的野王爺？少時多地遊歷，該花花該省省，總不能將自已餓死吧。”
“也是，如此，我放心多了。”
趙昕不解。
“實在是有些，怕你拖累我。”
“好的，夫人，在下儘量自給自足，不給夫人添麻煩。”趙昕一本正經地承諾。
好像在只有兩人時，或者說出了都城那個環境，這趙昕身上的慵懶勁、妖媚相也輕了不少。
就像，就像個尋尋常常的世家公子，縱馬肆意江湖。
駕！
太衡山是一條非常寬的山脈，其中群山萬壑，地貌複雜多樣，還有神秘的野人，種種傳聞，是大虞境內最為神秘的存在。
當中宜居的山中，也有不少村落，百姓靠山吃山，打獵、種茶、採藥為生的都有，祖祖輩輩生活在此。
如此，一路走來，三三兩兩的，總能看到一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家，不至於太過荒涼。
沿途那些石壁邊的房子，看似險峻，但近了一看，因地造房，皆有支撐，而且太衡山北側嚴寒少雨，也沒有泥石落山的危險。
只能說，村落的選址，歷經多代，自有它的道理。
兩人行了小半日，經過一處經營燒餅鋪的農家院子，便卸了韁繩，將馬屁隨意綁在一旁的樹上。
在此小憩，用些吃食。
看鋪子的是一位年邁的大娘，這裡雖然近林子深處，出行不便。燒餅鋪的吃食種類卻是不少，燒餅、包子、煎餅果子都有，還有熱騰騰的茶水和粥點。
“一共九文錢。”大娘對著一位正準備離去的客人道。
葉沁拿起桌上的包子，正準備一口咬下。
只見那髯須粗漢，怒目瞪了大娘一眼，撿起地上兩塊小石子，往桌上一扔，“老太婆，給你。”
“這，這是石頭啊。”
“給的就是石頭。”
“你，你，年紀輕輕的，吃東西，怎麼能不給錢呢！”
“老太婆，我問你，你一個包子幾文錢？”
“肉包三文，你一共吃了三個，九文錢，老身算得是一點錯也沒有的啊。”
“你說我吃了三個，我就真的吃了三個？可有人證，可有物證？”
“你，已經吃下去的東西，我上哪裡給你找來物證。人證，人證...”大娘看向葉沁。
見葉沁沒有反應，髯須粗漢繼續道：“這不就結了，雖然你這肉包三文一個，可我半個未吃，為何要平白無故地給你九文。”
“我的老天爺，我與老伴在這裡多年，規規矩矩賺點辛苦錢，讓路人填填肚子，今日怎麼就碰你這般蠻不講理的人。”
大娘哭喊起來，“老老實實做人怎麼就這麼難啊，那包子，分明就在你肚子裡！”
“什麼？好你個黑心的老太婆，竟還想剖了我的肚子，是謀財害命嗎？”
“你，你這個顛倒黑白的東西。”
“去，你個老嫗，吃你口包子，喝你口水，還給你臉了。老子尋常可只喝怡香院的的明前龍井，今日便宜你了！”
“真是齷齪啊，老婆子活這麼大，從沒見過你這樣的無恥之人。”
“那今天算是讓你長眼了！老子是要上老君山交投名狀的。今天劫你個茶水吃食，沒宰了你，已經是你的大幸事了。”
“老君山？”
“對，老君山。”那可是個土匪窩，殺人越貨也是有的，只是盜亦有道，輕易不會對山裡的百姓動手。
“你，你，老婆子可是正正經經的營生啊，清清白白的小本生意，就當我今天倒了黴了。”
“你個老嫗，怎麼說話呢，盡觸我黴頭！”
“你白得了幾個包子，老身還不能說上一句嗎？走走走！”大娘一聽他是上老君山，知道那裡的人都不會和這邊村裡的人為難，語氣也就硬了些。
那粗漢臨走又拽了個餅，跳腳離開，往山上走去。
“哎，糟了孽了。”大娘連連嘆氣，邊收拾著桌子，對葉沁說，“姑娘，下午天黑得快，你們早些趕路，還能在太陽落山前趕到前邊山腳的客棧。”
“好的，謝謝大娘。”
“你這相公，好似不太愛說話。”
“唔，他是個啞巴，耳朵也不太好使。”葉沁還比劃了下腦袋，“...也不太，是以，剛才那人兇惡，我們也不好貿貿然出聲，哎。”
趙昕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看這位公子相貌堂堂，原來...哎，你也是個苦命人啊。”
她瞄了一眼他們的水囊，“我給你們裝點茶水吧，還有好一段路要走。哎，今日真真碰見無賴了。”
“那，謝謝大娘了。”這大娘的手還挺嫩。
葉沁看向趙昕，見他仍散漫地看著周邊的景色，確實一副...不太好使的模樣。
“大娘，剛才你們說到那老君山？”
“哎呦呦，娘子，你們可得避著些，那山上有個寨子，裡面的人可兇了。雖說不傷我們村裡人，其實就是看不上，都窮得很。看你們這衣裝整齊大方的，還好不是經商，不然啊，甭管你上山多少物件，都是赤條條下山的，能撿條命都算是好的，真是造孽哦。”
“謝謝大娘，我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