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過是你圖圖我，我圖圖你
“你猜我今兒在鎮上看到了誰？”阿成從山下回來，在成嫂旁邊唸叨。
“誰？”
“姜美娘，你猜和誰一塊兒？”
“猜什麼猜，直接說，忙著呢！碎碎念跟個婦人似的。”
阿成在老婆這吃了癟，不過也習慣了。
“是裘漢子，老狄家的媳婦姜美娘，和裘漢子。”
“聽到了聽到了！”
“兩人好像在採買東西。”
“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成嫂奇怪。
“這下山裡又要熱鬧了。”
“熱鬧個啥？”
“他們要搬山上來。”
“你說你，能不能一次說清楚，一定要半截半截的吐。”成嫂實在有些嫌棄，“那他們住哪？還是原來老狄那屋？”
“不知道，不能吧，多少有點膈應啊。”
...
第二天的一大早，葉沁在溪邊的路上，看到了姜美娘。
姜美娘見到葉沁，心虛得很，根本不敢抬頭看，側著身子往邊邊上走，更不用說打招呼了。
“哎，小心！”眼看著對面的人快掉到溝裡了，葉沁一個伸手，就將她拽了回來。“沒事吧，怎麼失魂落魄的，越走越往邊上了呢！”
“謝謝，謝謝娘子。”姜美娘連聲道謝。
“你是？大，大娘？”其實葉沁大老遠的已經認出了她，那日她簡單的扮老，憑葉沁多年的任務經驗，要識破也太容易了。
姜美娘心想：果然還是被認出來了。她有些窘迫和難為情，“誒，娘子好。”
葉沁明知故問她：“你是大娘嗎？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後面的漢子追了上來，“慢著點，慢著點。仔細有沒有崴到哪裡？”言語間極是關切。
裘漢子看到葉沁，也是一愣，“葉，先生好。”
現在的她悠然自得，全然沒了那日拽著寨主褲腿嚎哭的模樣。
她算是被裘漢子逮到這裡的，這種關係來說，語氣雖然不想十分惡劣，但總歸要敷衍一下，就很淡地應了一聲。
“你先走吧，我一會兒就來。”姜美娘催促著，讓裘漢子走人。“走走走。”
葉沁拉起她的手，“你怎麼同那裘漢子一道來了呀，我還想著，這人真是可惡，做這檔子買賣也就罷了，幸好我現在也沒事。我真是看不慣，連擺燒餅鋪為生的大娘都要欺負，賴錢。若不是我夫君有疾不想多生事端，就我尋常在家那個暴脾氣，一早就錘上去了。”
這麼一說，姜美娘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以為當時他們都暈著，所以還當她是那個被欺霸的大娘。
“葉娘子，我，我鄭重地跟你道個歉，其實，是我下的藥。”
“啊？為什麼呀。”葉沁一臉難以置信。
“我，我也是沒辦法，我一個婦道人家。”姜美娘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
“不急不急，我們去那邊亭子小坐。”葉沁心想，我一個被綁的還沒哭，你這綁人的倒是先哭上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她哭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讓葉沁這個女子，都能心疼上幾分。
而且，她還要套些有用的資訊。
兩人在亭中落座。
“娘子，其實，我叫姜美娘，也，也不是個大娘。”
噗嗤，葉沁被她逗笑了，“當然不是了，哪有生得這麼好看的大娘。”
“我，我...”她半天沒我出個什麼來。。
“我知道，我知道，哪有女子真心願意扮老扮醜的。不過，美娘你生得這樣好看，真真當得起美娘二字。”
“哪裡有娘子好看。”美娘被她感染的也放鬆了下來，暗歎她真不是一般的女子，進了寨子還能過得這麼鮮活。
“我做的的確不太地道，不過最起碼得良知還是有的，咱們寨子裡有規矩，不可傷人性命。”
若是旁人，也許還會覺得這個寨子有情有義，有規有矩。
可在葉沁看來，卻又是另一番想法。
既然做了這檔子買賣，又立這麼個規矩。那肯定是好處想要，安寧也想要。
讓人散些銀錢也罷了，若真出了人命，偏生遇到個惹不得的，要一查到底，怕是這個山寨也不得安生吧。
葉沁幽幽地講：“若說完全沒有怪你，總歸你不信，我自個兒也不信的。但其實我們現在這樣，也還不錯。你看我夫君如今模樣，要找地方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容易。”
“誒誒。”姜美娘緊著回應，如今葉娘子過得還可以，她心裡的歉疚就少一分。
“也知道能在這山裡待多久，哎，如今我在這裡教書，過陣子等熟稔了，看看能不能給我夫君找個活，他總閒著，也是不好的。聽成嫂說，咱麼山裡缺人？”
“是這麼說，所以羅哥問裘漢子願不願意上山。”
“是要進山裡頭？”
“不不，山裡頭活多，好些兄弟已經去了，寨主裡的人就不夠用了，所以才喊了他頂其他兄弟的活。山裡的活，說是做慣了的才好，不然手生的，進去也幫不了什麼忙。”
“還不能手生啊？”
“是呀，都是些珍貴藥草，養護起來特別麻煩。而且，你瞧裘漢子那笨手笨腳的，真讓他去，指不定壞事。”
“不過，美娘，你怎麼和他走到了一處？你這麼嬌媚如花，他又那麼性情，怎麼也想不到啊。”
“他問我，要不要跟了他...”說著說著，臉就有些紅了。
“詳細說說，說說。”
“真要說啊？”姜美娘覺著和葉沁剛認識，有些不好意思，但總覺得親切，而且她也不愛嚼舌根，和這山裡的女人不一樣。
一咬牙，一怯羞，就說了。
那天，他到我那燒餅鋪，問我：要不要跟了他...
...
“跟你？是想餓死老孃嗎？”
“你看，如果咱倆一成，我跟寨主申請塊地。平日裡我耕作，你織布，到了季節我就進山採藥。”
“呸！採藥採藥，就這麼點出息。”
裘漢子想起，她以前的男人老狄就是進山採藥，一去不回，屍身發現時，已經被野獸咬得殘破不堪。
呸，呸，不該提起的。
“要不，你再考慮考慮？不比你支個燒餅鋪強啊，美娘，美娘！”
美娘砰地一聲就落了門。
裘漢子也不氣餒，就在門外坐下了，趕也趕不走。
...
“然後你就答應他了？”
“男人吶，不過就是圖那檔子事，我當初不過稍稍勾引，他嚐到甜頭了，就跟個哈巴狗似地賴上我了。”
“那裘漢子雖然看著蠻橫，倒像是個會知冷知熱的。”
“說白了，不過是圖我現在還有幾分姿色，他雖不解風情，倒是萬般肯出力。我呢，也就是圖他個蠻勁，圖個有照應。一個寡婦，在這山上，哪裡容易啊。”姜美娘和葉沁說著，眼睛卻望向不遠處的屋子，這裡應該就是她同以前男人住過的地方吧？
“那我問你，你可見他對其他女子這般上心？”
“那倒沒有，以前不知道，不過同我好過，他有那個賊心，也沒那賊膽！”
“是啊，這不，一顆膽都掛你身上了。”
“哎~ 葉娘子，好好說呢，可不能取笑我。”
“不過也能叫一個情有獨鍾了。”葉沁寬慰她，這姜美娘，估計也是怕以後失望，所以一開始就不抱希望，話裡話外都衝著：你圖我，我圖你去的。
在老狄之後，裘漢子之前，應該也是經歷過其他男人，知道真心難尋，比如之前馬車上提到的王虎。
沒有親近的家人，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安身保命的功夫，在這個世道，一個女子，該有多難啊。
在廢棄小屋，她不讓裘漢子取走，他們兩人身下的稻草。
就能感覺到，她也不是個天性就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