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聽肆的角度看，剛剛的漢斯，就好像低頭親吻了阮昭一般。
多年前被靳明旭那些虛假照片支配的恐懼再一次襲來。
沈聽肆更怕這次並不是假的。
不然——
他的表白，阮昭為什麼不答應？
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強調自已朋友的身份？
為什麼不說喜歡他？
為什麼此時此刻不來到他的身邊？
“阮昭。”
他又喊了一遍，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沈聽肆頭一次按捺住了自已一見到她就控制不住的雙腿，強撐著將自已死死釘在那裡。
只要她過來他身邊，就好了。
他就能繼續安慰自已，厚著臉皮賴在她身邊，不管是以朋友的名義，還是沒那麼喜歡的曖昧物件，都可以。
只要不是隨意就可以被替代的別人，就好了。
隔著老遠，阮昭都能聽到他聲音中的顫抖，他的眼尾發紅，泛著潮意。
實際上，阮昭只是在第一刻被他嚇到了。
沈聽肆總是出現得猝不及防，阮昭害怕自已的小驚喜早就提前被他知曉了。
唉。
怎麼這樣愛哭？
阮昭走上前。
沈聽肆垂眸看著她：“不准他碰。”
阮昭歪了歪頭，裝作聽不懂：“碰什麼？”
紅唇微張，沈聽肆短短地吐出一個字來：“你。”
不准他碰你。
我的。
阮昭好像讀懂了他的潛意思。
阮昭掐住他的臉頰：“低頭。”
沈聽肆大腦宕機，懵懵地順著她的力道低下頭來。
阮昭踮起腳尖，輕輕地吻在他泛紅的眼角：“沈聽肆，告白預告，收好了。”
漂亮貓貓如此沒有安全感，這場告白儀式怎麼能缺席呢？
沈聽肆的呼吸瞬間被打亂，淺色的眸子浮現出不可置信來。
告白預告……是他想的那樣嗎？
阮昭像是不捨一般又在他的嘴角親了親：“舞會以後，記得來找我，我在操場等你。”
沈聽肆的一顆心臟殺瘋了一般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心動像一簇簇的花開，在心底氾濫成災，散發著馥郁的香氣，簡直要把整個人溺斃。
喉頭滾動，沈聽肆的聲音很是艱澀，他耳尖紅著應道：“好。”
這一切都被漢斯盡收眼底。
漢斯黯然地站在兩人的身後，他認出了沈聽肆——阮昭那日親口承認的男朋友。
為什麼，出現的這般不合時宜呢？漢斯。
他在心底問自已，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去回答，去開解。
阮昭反應滯後一般突然稍顯羞澀起來，將頭撇了過去，磕磕巴巴地說道：“那，那我先去準備了。”
說完，也不等沈聽肆回答，就只留下了一個風風火火的背影。
沈聽肆手作拳狀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然後忍不住笑了。
漢斯走到了他的面前，主動伸出了手：“昭昭的男朋友？”
沈聽肆眸光一寸一寸地涼了下來，維持著基本的禮節伸出了手：“是啊，漢斯先生。又見面了。我是沈聽肆，阮昭的男朋友。”
距離國慶節假日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阮昭或許不記得這位漢斯了，他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只是今日這位漢斯先生穿得著實有些豔麗，與那日相差太大，一頭金色長髮也修剪了一下，像是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打扮了一番。
果然——
“我知道這裡有昭昭，所以才會過來。”
“不成想，昭昭剛好來接我。”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
這是漢斯打完招呼的第一段話。
沈聽肆摸上了自已的唇角：“只是漢斯先生也看見了，這裡不僅有昭昭小姐，還有昭昭小姐的男朋友。”
能將沈聽肆那比天高的自信心啪唧按到谷底的人，還只有阮昭這麼一個。漢斯的話，沈聽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當回事兒。
沈聽肆三句話不離“昭昭的男朋友”，就差給自已頭上頂個名牌了。
漢斯皺了皺眉，直來直往地用F文問道：“昭昭知道沈先生這麼能裝嗎？”
沈聽肆單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端起一旁的紅酒杯抿了一口，在漢斯不滿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怎麼會不知道呢？”
知道沈小四是怎樣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沈聽肆是怎樣的人？
他愛裝高冷也好，愛裝溫柔也罷，偶爾紅著眼睛可憐巴巴，都是為了吸引她，惹她心疼，討她喜歡的手段罷了。
阮昭怎麼可能一點不清楚呢？
漢斯哽了一下，一時之間對不上話來。
“男朋友只是男朋友。”漢斯看著沈聽肆說道。
沈聽肆嗓音慵懶又恣意，糾正著漢斯的說法：
“關聯詞用錯了，漢斯先生。”
“應該是——男朋友就是男朋友。”
沈聽肆說完以後，便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舞會對他來說，便顯得格外漫長。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港風的大背頭有幾綹垂落下來，眉毛微微上揚，嘴角翹著，眼神似乎在看手中搖晃的酒杯，又似乎並沒有聚焦。
黑色的領帶微微扯開，酒紅色的西裝因為他微微靠後的動作折出幾道褶子來。
舞會的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時不時地瞅一眼腕錶。
剛剛臺上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表演精不精彩沈聽肆不知道，但是他清楚——最後這個自由找舞伴的環節結束以後，今天的舞會就圓滿結束了。
然後——
沈聽肆忍不住站起了身來。
要不，他先去後操場看看？
他不告訴阮昭，就只是，遠遠地看一下。
不行，她準備了這麼長時間，一定是想給個驚喜，他得懂事點。
想著想著，沈聽肆又坐了下來，繼續盯著腕錶。
或許是因為今晚的沈聽肆氣場十足的溫和，一個低年級的小姑娘忽而扭扭捏捏地湊近了來。
“沈學長……”
“能和我一起跳支舞嗎？”
沈聽肆抬眸，身後一圈往這裡張望的女孩子，興奮地推推搡搡，似乎是這個女孩子的朋友。
沈聽肆搖了搖頭：“抱歉，我女朋友會吃醋的。”
女朋友？！
如石投水！
不僅面前的女孩子驚訝了，周圍悄悄關注這邊的人也驚訝了。
沈大校草什麼時候有主了？這麼突然？！
與此同時，校園的LFD大屏突然傳來“呲呲呲”的電流聲。
眾人都朝著那個剛剛放完音樂的螢幕看去。
緊接著，一段影片突然閃了出來。
舞臺旁的音響中發出阮昭中氣十足的宣告聲——
【不就是沈聽肆嗎？統統拿下！！！】
統統拿下……
拿下……
下……
365º環繞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
沈聽肆驚愕地看著那個大螢幕，而後慢慢勾起了笑，低聲呢喃著：“阮昭，你這麼勇的嗎？”
他還以為她依然是個膽小鬼，沒想到遇到表白這種事，直接變成鎧甲勇士了？
這是得有多喜歡他啊……
沈聽肆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
後臺的李喻慌里慌張地拔掉音響插頭，直接斷電。
李喻看著與手機正在互傳的膝上型電腦，慌得一批：
“臥槽！這誰放我手機裡的影片啊！”
“誰？！是誰這麼缺德？！”
“慧馨老大 怎麼辦啊？誰來救救我……”
昭昭寶貝要殺她的！
大家交頭接耳討論著。
在這個沈聽肆剛剛宣佈有女朋友的節段，偏偏阮校花表了白，這不是上趕著成笑話嗎？
更別提還是有校領導在的場合，這般嚴肅的時候，她搞這一出。
她是想被開除嗎？
於是短短一會兒，剛剛修復好的論壇……又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