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愛之彌深,恨之愈切,我想“小葉子”媽媽的心情也是如此。這讓我不禁想起來古人的一句話,“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之則怨”。談戀愛也要保持合適的距離,不遠不近,若即若離。可熱戀中的人怎麼可能如此理智呢,墜入愛河的人又有幾人不會變成傻子呢?

我自小由媽媽和姐姐,還有不著調的叔叔帶大。媽媽一直單身,姐姐結婚後就隨姐夫去了四川,而叔叔則三天兩頭換女朋友,對於愛情,我從他們身上實在是學不到什麼經驗,我那個沉默寡言的姐夫就更別提了。面對未來的丈母孃,我著實有些不知所措。“小葉子”也不知道如何面對未來的婆婆。

“小葉子”的媽媽姓岳,名若薇,是富商嶽淮安的小女兒,自小聰明伶俐,上面還有三個哥哥。由於自小受到父母和三個哥哥的疼愛,養成了些小姐脾氣,但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四清”的時候,經人介紹嫁給了一個老紅軍的兒子,本以為是老革命家裡的兒子,人品沒問題。但文革開始後,反右派按指標派任務的,岳家由於成分問題,也自然被打成了右派,遭到了迫害。而她當時的丈夫不想受到牽連,帶著紅衛兵抄了岳家,之後又佔了她家的房子,她的父母和三個哥哥都死了,她自已也遭到了身體和精神的巨大創傷。終於在一個下雨天,拖著滿身傷痕,一步一步向河中間走去,碰巧“小葉子”的爸爸曹安民在不遠處摸魚。曹安民是小學老師,同樣被批為食古不化的“臭老九”,家裡被抄得連粒糧食都沒剩下,為了填飽肚子,只好冒著雨在河裡摸魚。眼看著有人尋死,一邊喊一邊往過蹚,嶽若薇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依舊向河中央走著,直到水沒過了頭頂。曹安民在這關鍵時刻抓住了她的衣角,順著衣角往回遊,等上來的時候,嶽若薇已經被嗆得意識模糊,曹安民扛著她把水控了出來,然後顧不得身體的疲憊把她扛進了村醫的家裡,連醫院都沒敢去。可他身無分文,也被迫當起了“挖社會主義牆角”的賊,幹起了偷雞摸狗,地裡盜糧的勾當,縱然如此,依然欠了村醫一大筆饑荒。

經過了一個月的救治,嶽若薇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直目光呆滯,躺在炕上發呆,也沒開口說過話,如同一個活死人。曹安國看著眼前這個辛辛苦苦救回來的女人外傷已經好了,可依然不動也不說話,吃喝拉撒都要自已照顧,一旦被人發現了,說都說不清楚。況且自已都填不飽肚子,再加上這麼個負擔,活路在哪裡呢?於是嘆著氣對著嶽若薇說:“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樣,被那群造反派給害的,我也想過一死了之,但是我不甘心,我要活著,我要活著看那幫畜生的報應。你的傷已經好了,可是你總這樣,我也不知道哪天就被抓住再批鬥,到時候你怎麼辦呢”?

當天傍晚,曹安民用河裡摸來的兩條小魚兒和野菜弄了點兒湯,還有從地裡偷來的兩個沒長熟的棒子,將棒子粒削下來一起煮熟了,盛了多半碗,把魚刺剔出來放在嘴裡嚼,魚肉放進碗裡,接著把嶽若薇扶起來,一口一口餵給她。沒想到的是,嶽若薇剛吃完就猛然坐起,發瘋似的嚎啕大哭起來,雙手肆意撕打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嘴裡罵著“你個人面獸心的畜生,我要殺了你給爸媽報仇,給我哥報仇,你個畜生……”之後便抱住曹安民的胳膊咬住不放,咬得獻血直流,曹安民手裡的碗打翻了,但從始至終都沒有躲,而是任由嶽若薇向自已發洩,待嶽若薇發洩累了,一把抱住了她,哭著說:“哭完了就吃飯吧,咱不死,咱得好好活著,咱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不能讓那幫畜生看笑話”。

嶽若薇逐漸冷靜下來,看著眼前這個不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被自已咬傷的手臂,用手輕輕摸了一下他的傷口,低聲地問:“疼麼”?

曹安民疼得胳膊抖了一下,笑著說道:“沒事兒,不疼,先吃飯吧”。說著就要去再去盛湯,嶽若薇拉住了他,

“你累一天了,先坐下,我去盛飯”。

曹安民很欣慰,把碗交給了嶽若薇,扶著她下地穿鞋,到了灶臺前。看著鍋裡剩的一點兒野菜湯,聽著曹安民咕咕叫的肚子,她用木勺子把剩下的野菜湯盛到碗裡,然後端到曹安民面前,

“你先喝,我出去給你找點兒血見愁(止血草藥),你胳膊流血了,別感染了”。

這一夜很漫長,嶽若薇把自已的經歷都說給了曹安民,直到後半夜,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嶽若薇帶著曹安民走了很遠,直到傍晚,來到一個漂亮寬敞的大院子前,在一個磚縫裡尋出來一把鑰匙,開啟門進去了。這本是嶽若薇的家,現在被前夫所佔。嶽若薇帶著曹安民到地窖裡,裡面有好幾袋糧食,還有不少罐頭和臘肉,還有幾盒餅乾……

看著地窖裡這麼多東西,曹安民有些驚訝,“你家裡存著這麼多東西啊,你那個前夫真不是個東西,這本來都是你的。讓你吃了這麼長時間的野菜,真是委屈你了”。

嶽若薇開啟一盒餅乾拿給曹安民,又遞給他兩瓶罐頭,自已也拿了兩瓶罐頭,坐在他身邊吃起來,“趕緊吃,吃飽了等那個畜生回來,把他抓起來,給我全家報仇。你幫我報了仇,今後,連我帶這裡的東西就都是你的了”。

曹安民本是個小學老師,雖然心裡也很有很多怨恨,也想找坑害自已的人報仇,但從沒真正下過狠心。如今看著眼前這個家破人亡的女人,本不想趁人之危,但奈何自已的怨恨也被勾了起來,心一橫,點頭答應了。可沒想到的是,一連等了幾天也沒見仇人回來。嶽若薇的前夫因為坑害的人多了,在外面被人下了黑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嶽若薇和曹安民兩人也感到奇怪,可在這兒待久了又怕被人發現,趁著天黑,用小推車裝了些糧食和罐頭、臘肉,用被子蓋好,帶回了曹安民的家。曹安民四處打探訊息,嶽若薇在家裡做家務,直到打聽到嶽若薇的前夫死訊,兩人就此生活在了一起。

運動依舊在進行,兩人自然不可能去找人開介紹信,沒有介紹信,也就自然辦不了結婚證。但兩人都是死裡逃生過來的,別人的眼光和閒言碎語對他們已經失去了攻擊力,曾經被視為比生命還重要的名節在此刻已經一文不值,在這樣一個世道中求生,有什麼比活著本身更重要呢?但對於嶽若薇來說,還有一件事是不能容忍的,那就是背叛。

在“小葉子”出生後不久,這場浩浩蕩蕩的劫難終於隨著它的發動者一起離去了。嶽若薇和曹安民也在一年後補了身份證,“小葉子”兄妹也就此補上了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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