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的想法很單純，想上。——沈妄
天陰沉著，雨淅瀝地往下墜。
桑杳鎮，人民醫院。
江眠推開診療室的門，在望向那抹身著白大褂的修長身形時，視線短暫凝固。
誰能來告訴她，她不就是熬夜通宵差點暈倒，被阿甜勒令來醫院做個檢查，且隨便掛了個號嗎，為什麼會在醫院碰到她的初戀兼前男友？！
雖然身為故事主角之一的沈妄，並不知道這件事。
嗯，她喜歡沈妄，是單相思的暗戀。
“江眠？”
思緒被清冷且說不上熟悉的聲音打斷，沈妄的嗓音像被浸泡過的貓薄荷，清爽以外，還很撓人。
江眠的心臟當即被撓了一下。
身後的門被關上，江眠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沈妄拿著她的診療卡，在卡槽上刷了一下。
確認好專案，沈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把衣服脫了。”
便起身去準備器具了。
沈妄……好像不記得她了。
也是，不過是少年時期短暫相處了兩個月而已，確實沒什麼值得被記住的。
因為要做檢查的緣故，江眠今天穿得很簡單，很快就把上衣脫了下來。
身前的簾子突然被拉開，沈妄垂眼看她，“是第一次做這個專案嗎？”
“內衣也要脫，鋼圈會影響機器測試的結果。”
依舊是很平淡的語氣，卻讓江眠的呼吸在停滯了一下後，變得侷促。
臉不自覺地開始泛紅。
明明是每半年至少要做一次的專案，原以為自己早就將流程摸得滾瓜爛熟，偏偏，她心亂了。
忍不住朝沈妄那邊望過去，在對上沈妄的眼神時，江眠心跳漏了一拍。
慌亂挪開，口不擇言道：“運，運動內衣也要脫嗎？”
完了。
這話在說出口的瞬間，江眠就後悔了。
還是想給自己一巴掌的那種後悔。
沈妄挑了挑眉，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抬手將簾子拉上，轉過了身。
聲音從簾後傳來，“嗯，要脫。”
江眠已經不記得，這是她第幾次躺在構造類似的床架上。
但她敢保證，沒有一次，會讓她像現在這樣如芒在背。
因為緊張，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江眠閉上了眼睛。
便錯過了沈妄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錯愕和陰鬱。
還有濃烈到不可名狀，幾乎要溢位來的心疼。
江眠的心口上，有一道長度二十厘米左右的疤，看癒合的程度，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了。
眯起眼，沈妄將測試儀器貼在江眠的心臟上，按下了啟動鍵。
江眠全程沒敢睜眼，當然不知道，此時手持著儀器的沈妄，會因為她下意識的皺眉而放輕力道，像怕弄疼她。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心口劃過，溫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到了極致。
五分鐘後，儀器“滴”了一聲。
將儀器放到一邊，沈妄的視線再次停在了江眠的心口上。
往旁邊瞥了一眼後，他嗓子開始發澀。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好事，沈妄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逃避似的將目光挪向了江眠的臉。
巴掌大的臉白皙精緻，睫毛輕顫著，因為不好意思和緊張的緣故，江眠的臉還帶著點兒不自然的泛紅。
嘖，真可愛。
就跟以前一樣。
知道再這樣看下去多少會有些不禮貌，沈妄舔了舔唇，從旁邊的抽紙盒裡抽了兩張紙巾，塞到她稍稍鬆勁兒的指縫裡。
“好了，起來吧。”
扔下一句後，沈妄就揚起簾子走了出去。
等江眠整理好，從裡面走出來時，沈妄還在敲鍵盤。
江眠沒打擾他，靜靜地站在一邊，等著時間流逝。
……只是她控制不住，目光會時不時朝沈妄的身上遞過去一兩眼。
在聽見鍵盤聲停止的那一刻，她才佯裝看向窗外，不顯山不露水地將目光收回。
餘光裡，是沈妄遞過來的診療卡。
“今天太晚了，你的報告要明天才能出來。”
“明天記得過來一趟。”
聲音依舊很淡，全程沒看她一眼。
沈妄真的不記得她了。
“江小姐？”
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沈妄輕喊了一聲。
“……哦，好，辛苦沈醫生了。”
勉強回過神來，江眠伸手去接診療卡，手指輕顫著，指尖觸碰到診療卡的邊緣，企圖捏過——
“啪嗒。”
掉落的聲音很輕，卻讓江眠如遭雷擊。
像被一道驚雷劈過般的醍醐灌頂。
忙將掉在桌上的診療卡撿起，她低著腦袋，“不，不好意思……”
便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走得匆忙，絲毫沒注意到，在她轉身的瞬間，那雙一直裝作不看她的眸子倏然抬起，緊盯著她。
眸底的情緒深沉又熱烈，是想將她揉碎了，又想將她攏入懷的複雜。
輕笑了一聲，男人的嗓音低磁，好聽極了：
“許稚眠。”
“我的阿稚。”
“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