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青快步走過去攙扶著爺爺顫抖的胳膊,然後脫口而出,“爺,我奶呢?還有我媽呢?”

林富貴心裡滿腔的濃厚情緒抒發欲出,到了嗓子眼兒,又瞬間化作了泡沫,噗噗噗的都破了……

他抿了下唇沒言語,忽然又抬頭拉著林青青往前急走。

“青兒啊,你快過去看看你太上皇爺爺吧!他怕是……”

林富貴話音未落,就見一個滿臉寸長紅毛的人形動物飛快的從自己身邊閃過,直衝前面的石屋。

說那是石屋,實在是有些牽強了。

其實就是三面凹凸不平壘起來的石頭牆,石頭與石頭中間都是大小不一的縫隙不說,上面還是中空的,沒有頂……

轉瞬,石屋裡就傳出歸塵嗷嗷吱吱的怪叫聲,他一陣風的衝出來,紅著眼朝林青青這邊猛跑,還差點絆一跤。

林青青迎頭跟上,剛剛爺爺的話,加上歸塵進去後的反應,她自己快速腦補腦補,也知道太上皇可能是情況不太好。

結果真正跨進石屋後,林青青還是被地上的人給驚到了。

曾經圓潤富態的胖老頭太上皇,現在形容枯槁,臉色暗沉蠟黃的厲害,身上更是骨瘦如柴。

他閉著眼睛,若不是胸口還在輕微的起伏,可真像個死去的人。

林青青看向身旁的爺爺,“爺,太上皇他怎麼會弄成這樣?你們怎麼來這兒的?”

“唉,一言難盡,你先給他治治傷吧,咱一會兒再說。”

林富貴走過去拉起老皇帝的褲腿,只見他的腿上有一條很長很長的傷口,從膝蓋轉著圈劃到小腿肌肉,又一直延伸到腳腕。

傷口腫脹鼓包,上面塗著褐色的膏藥,褐紅褐紅的,感覺隨時都可能爆漿噴膿,像一條粗長的蚯蚓,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嚴重。

但是林青青覺得老皇帝肯定不止是這腿上的傷。

她沒有再問其他人在哪兒,雖然自己心裡焦急,但是看爺爺的反應,如果奶奶在這兒,他剛剛肯定是第一嗓就吆喝著喊“桂蘭兒!桂蘭兒看看這是誰!”

林青青壓下心裡的擔憂與失落,匆忙從空間裡給爺爺拿了一個老式鋁飯盒遞過去。

裡面有奶奶先前做好的炸醬麵,因為蓋的嚴實,又包了保鮮膜,空間兩次亂套都沒有摔開蓋子,裡面的麵條還是好好的,跟剛剛從鍋裡撈出來的一樣滑溜勁爽。

林富貴端著熱乎乎的飯盒,看著上面的變形凹坑,忍不住用拇指肚來回的摩挲。

這飯盒上的凹坑,還是年輕的時候,老伴兒去地裡給自己送飯,半道不小心把飯盒掉了,磕在地上造成的。

當時裡面裝的餃子也掉地上滾了泥吃不成了,可把桂蘭給心疼壞了。

林富貴一想到現在老伴兒可能因為自己而傷心難過,就怎麼也吃不下去了。

當然,他更多的是不捨得吃……

林青青一邊拿出包紮傷口所需要的各種藥水工具,一邊安慰自己爺爺,“爺,我這裡還有二十來盒呢!你快吃吧!這麵條等一會兒就該坨住了,你別糟蹋我奶的手藝啊。”

說完,她把飯盒蓋子開啟來,又往前推了推。

一股熟悉的味道竄入林富貴的鼻中,肉香混合著甜麵醬與黃豆醬的味道非常濃郁,裡面鋪滿了生黃瓜絲和紅蘿蔔絲,角落裡還有兩瓣剝好了外皮的蒜粒。

林富貴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當著孫女的面,他也不想讓青青擔心自己,再跟著一起難過,索性就端著飯盒蹲到門口默默吃了起來。

林青青戴好手套,消好了毒,就開始給太上皇的腿傷清創。

那泥膏已經幹了,還很有粘性,特別難去掉,爺爺說是在城裡買的治外傷的藥。

她費了一瓶雙氧水,一瓶碘酒,才將那膏藥擦去個七七八八。

這期間太上皇一直沒有醒,林青青包紮好傷口以後,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與手腳,這一摸,不禁又是一驚,老爺子的額頭竟然涼颼颼的,手腳也冰涼冰涼。

她將歸塵叫了過來,讓歸塵把老爺子半扶起來,再檢察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口,同時再摸一摸老皇帝的胸口與腋下。

歸塵口不能言,檢查後摸完只是一個勁兒的乾嚎亂叫,眼淚是哇哇的往下掉。

林青青用耳溫槍一測量,好傢伙,已經燒到了!

以前她就聽老媽講過,越是發燒溫度高,額頭手腳有可能越是涼。

歸塵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本就是一個古人,現在他爹身上滾燙,手腳卻開始涼了,那還能有好?

他摟著自己老爹,忽然開始暴哭獸嚎,臉上如洪水氾濫一般,鼻涕眼淚口水一發不可收拾。

這毛臉貼老臉,弄的老皇帝臉上癢乎乎又溼漉漉的,甭提他醒過來後有多難受了,上半身還被這坑爹的兒子摟的上不來氣。

知道是歸塵後,太上皇啞著幹疼的嗓子低吼,“你爹還沒死呢!嚎什麼喪!快給寡人滾一邊去!”

只是這聲音有氣無力的,威嚴盡失不說,不仔細聽根本都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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