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貓的毛粘著黑色的粘液,粘液腐蝕出的傷口冒著白煙,它哀怨地發出叫聲,揚起一張骯髒的臉來,眯成一條縫的左眼蒙著一層白翳——是一隻可憐的、瞎了左眼的三花貓。
“……”三個人面面相覷。
“去。”白樺跺了跺腳。
三花貓又輕輕地叫了一聲,鑽回垃圾堆了。
“你嚇著他了。”楊說。
“是嗎?”白樺眯著眼睛,她看著楊,最終只吐出一句話,“它也嚇著我了。”
拾伍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楊和白樺跟在她身後。
前進、前進、灰色的天空、高聳的大樓;腳步聲、腳步聲、水聲,靴子踏過水坑帶起飛濺的骯髒的水珠。
腳步聲——腳步聲——
等等。
凌亂的腳步聲突然消失了。
他們去哪兒了?
拾伍停下來。
沒有腳步聲,沒有催促聲,只有她的呼吸和心跳的聲音。
天空在旋轉,一片高大的陰影投下來,腥甜的氣息更近了。
拾伍忍不住回頭去看。
她回頭去看——【腐爛】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一道口子,粘稠的、古怪的黑色粘液在它的身上緩緩流動,最後滴落在地上,腐蝕出一道道白煙,它低下頭尋找著我,然後發出尖銳的叫聲。
再然後,越來越多的【腐爛】湊了過來。
拾伍暗罵一聲,拔腿就跑。
奔跑、奔跑——拾伍順著垃圾留出來的空隙一路狂奔,血液直衝大腦,衝擊著耳膜,心臟在軀體中跳動,她移動著步子,躲避著【腐爛】身上掉下來的、黑色的粘液。
那隻可憐的三花貓突然躥了出來,它憂傷地朝我喵喵叫,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向著一個方向奔去了。
拾伍心念一動、腳步一頓,突然福至心靈。
她追了過去。
她追著三花貓進了化工廠的大樓。
半掩的門,破碎的瓷磚和揚起的塵埃。
我小口喘息著,空氣中充斥著腐爛的味道,【腐爛】們不知為何停在了大樓的門口。
它們遊蕩了一會兒,最終緩慢地離開了。
【腐爛】們沒有深追,只有一個原因——大樓裡有更可怕的、讓它們恐懼的東西。
會是什麼呢?拾伍眯著眼睛四處打量。
那隻可憐的三花貓已經不見了,我站在廢棄的機器中間,不停地張望著。
什麼也沒有——一排排的廢棄的機器蒙著灰,大部分還保留著工作時的狀態,機器邊上是凌亂的化學試劑和瓶瓶罐罐,像是工人們來不及收拾妥當就集體撤離了——我看到了最遠處的一塊黑板上貼著的地形圖:進出口……逃生通道……廠長室……她在生產車間。
“嗞啦——”拾伍的耳機突然傳出刺耳的電流聲,她皺著眉把它摘了下來。
“呼叫東部戰區特別行動隊隊員拾伍,任務更新,你只需要前往廠長室把員工檔案帶出來就算完成任務,我正在向總部申請支援。”楊的聲音突兀地從耳機裡傳來。
拾伍知道情況不妙,任務更新從沒有越更越簡單的,有什麼我未知的、更恐怖的東西——也許在進出口,也許在廠長室,總之就在這棟大樓裡,就在大樓裡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