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有人在拍拾伍的臉，冰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她費力地抬起眼皮，眼睛被刺眼的光刺激出淚水，人影模模糊糊地晃動著。
不是無弦。
“你是？”拾伍快速地一抹眼淚，看向面前裝備齊全的人。
那高大的人影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把雙刀別到身後，一身的裝備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巡邏隊長唐，很高興為你服務。”他向她伸出手。
巡邏隊長，顧名思義就是在各區巡邏的隊長，巡邏隊長沒有固定的移動範圍，會根據總部的指揮向各區發起支援。
本市一共有特別行動隊隊長五名，巡邏隊長一名。
“東部戰區特別行動隊隊員拾伍，”拾伍和唐握了握手，“你看到無弦了嗎？他和我分開了。”她說。
“無弦……”拾伍聽見唐開口，像是在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他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沒有辦法開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在顫抖。
“無弦他……”唐深吸了一口氣，“叛變了。”
“……”
沉默。
死一樣的寂靜。
“你說什麼？”拾伍感到頭暈目眩，天花板上的燈在輕輕搖晃。
唐沒有說話。
“我他媽讓你再說一遍！”她衝上去抓住唐的衣領，在極度的憤怒中，她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揪著唐的衣領似乎要把他提起來。
“沒什麼好說的，你冷靜一點，”唐輕輕地推開拾伍，“無弦已經叛變了，不然你想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拾伍幻想過這一幕，她早就想到了這一幕。
失聯許久的無弦最大的可能就是叛變。
拾伍從來都不願意相信這一幕。
“我……”拾伍退後一步站穩，“我不明白……他大可以把我丟到冰天雪地裡讓我凍死……他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你不明白，拾伍，世界上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唐說，他擰著眉頭，扭頭看了看身後，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他繼續說，“你被他欺騙了，”唐讓開，讓我看他身後的東西，“他不僅僅想殺了你，他想毀了你，他要讓你變成……那種東西！他要你不得不和他一起叛變！”
唐的身後是什麼？拾伍不敢去看，但她不得不去看，那些散落一地的，好的或是壞了的結晶。
破碎的晶體、流淌的液體，正中是一架手術檯，上面用束縛帶緊緊地束縛著一個人……一具屍體，四周的瓶瓶罐罐中是大大小小的極冬支部的異想體，它們在液體中掙扎，無聲地尖叫。
拾伍已經不敢去想了。
唐把屍體解開，把他的頭抬起來露出後頸，這一動作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屍體的後頸處有一塊暗紅色的晶體，隱隱約約流出透明的液體，這是一塊未長成的結晶，從它所在的位置開始，暗紅色的紋路在屍體上生長、鼓動、扭曲著爬行，像是一個可怖的寄生蟲。
“這些都是被總部禁止的實驗——這是提取異想體的能量的實驗，”唐指著瓶瓶罐罐中的異想體說，“這是以普通人的軀體培育結晶的實驗。”唐指著屍體說。
“這是將有特殊天賦的特別行動隊隊員轉化成異想體的實驗。”最後，唐的手指緩緩移向拾伍的方向，他指向了拾伍。
拾伍摸了摸後頸被注射過未知藥品的地方，那裡有一個硬塊。
她垂下手。
在極度的悲傷和絕望之下，她罕見地什麼也沒想，她的大腦中一片空白，她低著頭看地上的結晶的碎片，她的心臟在抽痛，像是被誰大力地攥著，她無法呼吸，大腦裡只有一句話：我想去找無弦。
但拾伍什麼也沒說，她只是沉默地、沉默地站著，唐似乎是想說什麼，終於是沒有能夠說出口。
唐不再說別的，他抽出雙刀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我們回去。”
拾伍點了點頭。
雙刀朝著虛空用力揮去，劈出一道裂口，毛糙的邊緣在空氣中浮動，扭曲、分離、化成碎屑。
“這是傳送門，”唐說，“我的天賦。”
走進傳送門前，她看到了無弦放在桌上的、那把冰藍色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