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的水聲驟然響起,濺起一片水花,將那放在巖上乾燥的浴衣打溼,在池內的二人卻已經無暇顧及。

在被拉入水裡的那一刻,雪村雅司下意識反擊,卻不知為何,身體忽然失了全部力氣,整個人砸進水裡,嗆了好幾口水才終於站起了身。

“咳……咳咳……”

往日打理好的黑色碎髮凌亂地貼在冷白的臉側,因著猝不及防,那雙無框眼鏡被完全打溼,他的眼前模糊一片。白色襯衫溼透,略顯透地勾勒成肌肉的曲線。

雪村雅司反應極快地摘下眼鏡,眼角微紅,眼神卻極其冷靜地緊盯著另一邊好整以暇坐著的維利,而一把太刀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但在與維利視線對上的那一秒,他的手卻倏忽失了力氣,差點叫刀掉到水裡。

“淺見,你……”

“雪村雅司同學。”

維利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微微上揚,但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我說,你真的是一個膽小鬼啊。”

“……什麼?”

“一直在我耳邊喊著‘我愛你’‘我愛你’的,結果現實中,連我的名字都不敢喊嗎?”

雪村雅司的瞳孔猛地縮小,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已在溫泉裡,跌倒在地,好在最後一秒用手支撐了身體,不至於在心上人面前過於狼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的聲音輕顫,小到幾乎聽不清。

“現在還要否認嗎?”

維利看他。

明明此刻,一絲不掛的人是對方,但在維利的目光中,雪村雅司卻覺得自已像是被放在了聚光燈下,渾身上下都是蹩腳的漏洞。

“剛才那幾個人的話你也聽到了。他們能聽見彼此的心聲,那些隱藏在心底的負面情緒一覽無餘。”

聽見他的話,某個猜測在腦海中浮現。雪村雅司雅司張口,卻像是丟了聲音,什麼也說不出來。

“沒錯,我也一樣。”

“說實話,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個叫亮介的,但就我聽見的那些話來說……”

想到這個,維利的表情莫名複雜。

“我不認為只和我見過一面的他,對我會有那麼深的感情。”

其實說是雪村雅司也很奇怪,明明他們兩個人也沒認識多久吧?

“……”

雪村雅司的胸膛微微起伏,沉默著。

“最重要的是,那個聲音喊了我的名字。”

“我沒和那什麼亮介做過自我介紹,他根本不知道我叫什麼。”

“這整個旅館內,唯一知道我名字的——”

“就只有你。”

就連前臺登記身份資訊的時候,他都只留了姓氏。

眼見雪村雅司的身體顫抖了一瞬,維利冷哼一聲:

“所以我說,你是個膽小鬼。”

“……”

雪村雅司沒有反駁,武器已經被他收了回去,霧氣繚繞間,他悄然眨了下酸澀的眼,一滴晶瑩的水珠順著眼角啪嗒落下,濺起微小的漣漪。

“對不起。”

他的喉結動了動,聲音乾澀。

“這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靠近你了。”

“任務我一個人完成就好了。”

他盡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維利卻能聽見一點微不可察的顫抖。

“明天……我會和昨天那個司機商量好,你乘坐他的車到車站回東京。”

“至於天海老師那邊,我會去解釋。”

“……”

他沒有聽見維利的回應,卻始終不敢抬頭。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然後呢?”

“……然後?”

雪村雅司不明所以地重複他的問題,那點隱忍的顫慄都被吞了下去。

他遲遲沒有得到維利的回答,在他終於忍不住抬頭時,卻赫然看見,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靠近了自已,呼吸交纏。

雪村雅司下意識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已的後背已經抵在了這狹小溫泉池的巖壁邊緣,退無可退。

維利像是沒看見他的逃避,伸出一隻手來,便抓住了雪村雅司的手腕。

他沒用太大力氣,但後者卻像是被按住了命門,怎麼也掙不開少年柔軟的手掌。

維利將雪村雅司的手腕放在眼前,接著解開了襯衫的袖釦。

到了這個時候,雪村雅司終於明白了他要做什麼,面色驟然蒼白,卻在用力拽回手腕之前,撞進了維利的眼眸。

他失了力氣,任憑少年動作。

在袖釦解開之後,呈現的是已然被水泡得發白的猙獰傷口,一道又一道,一看……就是自已劃的。

“……”

……唉,他就知道。

維利沒說話,而是抬眼與雪村雅司對視,與此同時,手指卻毫不留情狠狠摁了一下那看上去還很新的傷疤。

雪村雅司本能地喘息,神色痛苦。

維利從鼻腔溢位一聲冷哼。

“我以為你不知道痛呢。”

“……對不起。”

沒有理會他又一次的道歉,維利開口。

“選擇自我傷害的人通常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有時,心靈的痛苦無法向他人表明,於是他們把這種方式當做情緒的出口,以此獲得慰藉。”

“有的人將這當做自我懲罰的方式。他們認為自已是不值得被愛的,是不配好好活在這世上的,好像每一秒幸福都是偷來的。”

“還有的人,用這種方式來傳遞求救的訊號。因為內心是無法被看見的,所以他們只好透過傷害自已來展現自已的痛苦。”

“雪村雅司,你是哪一種?”

“……”

雪村雅司怔住,還未開口就被維利打斷。

“我想應該都有吧。”

維利鬆開了他的手腕,轉而用手按住了雪村雅司的左胸口,感受著那規律的心跳震動。

“我不想說自已能理解你的痛苦,那太傲慢了。”

“但我聽見了。”

“你的心,一直在向我求救。”

至於那什麼“殺了我”之類的屁話,此刻已經被維利完全無視了。

沒有人,可以破壞他在這個世界的度假時間!

那按在自已心臟上的手溼漉漉的,晚風吹乾沾上的水分,帶來些許涼意。但雪村雅司卻感覺,像是有一股溫暖柔和的力量順著少年的掌心,透過襯衫,穿過皮肉,傳達進自已的心臟。

他沉默得太久了,維利的胳膊都有些酸,他想要放下來,卻被溫暖覆上手背。

是雪村雅司按住了他的手。

千米之上的雪山融化,面容冷峻、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少年與他對視,睫毛微微顫動,不錯眼地盯著面前人。

“你會救我嗎?”

維利沒有避開他的目光。

“——我會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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