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我會和你在一起。”
維利對此倒是毫無心理負擔。
山間的小路有些磕磕絆絆，他沒走兩步，就下意識抓住了一旁雪村雅司的小臂，免得自已摔倒在地。
外表冷淡的少年看了他一眼，沉默幾秒，卻並沒有揮開他的手，反而刻意放緩了步子，好叫維利跟上。
一時間二人竟是默默無語，但這氛圍卻莫名並不尷尬，反而帶著點閒適輕鬆。
或許這段路再長一點……也無妨。
走了大約十幾分鍾，雪村雅司忽地停了下來，抬頭望向湛藍如洗的天空。
今日的天氣晴朗，時間雖接近八月，卻並不燥熱。有幾朵潔白的雲悠悠飄浮，微風拂過，帶來些許清涼。
維利跟著他的步子一起停了下來，呆呆地抬頭，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啊，不過那朵雲看上去很像一尾遊動的魚。
……想吃生魚片。
不等他提出自已的想法，雪村雅司先一步開口。
“待會會有一場暴雨，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他反手抓住維利的手腕，就要帶著少年跑起來，卻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
雪村雅司看他。
“怎麼了？”
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斷嗎？
他的話還沒出口，維利竟像是預判一般飛速搖了搖頭，鼓起臉頰。
“我餓了。”
“餓得沒力氣啦！”
“……”
“馬上就到了……”
雪村雅司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像是懷裡突然被塞了一隻柔軟溫暖的貓咪，他竟然無措起來，別說維持冷淡的表情了，就連聲音都潰不成軍。
眼見維利耍賴一般蹲在地上不起來，他猶豫一會兒，也蹲了下來與他平視。
“我不確定這場雨什麼時候落下，如果來不及，我們可以先在民宿待上一會兒……”
維利將腦袋埋在膝間，聞言悄悄抬眼看他，原本柔順的髮絲因著剛才的動作有些凌亂，寶石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輝，聲音軟和下來：
“但我以前從來沒走過這麼長的路……我的腿好酸，腳好痛，腦袋也開始發昏了，要不然……”
你先走，我之後跟上？
當然，到了那時候，維利就會愉悅地使用傳送魔法，才不會在這裡傻傻地走上幾十分鐘。
要不是看在雪村雅司人還不錯的份上，他早就直接跑路了，哪還會在這裡裝模作樣。
哎呀，自已就是太善良了！
卻沒想到，雪村雅司沉吟片刻，竟是轉過了身，接著背對著維利，微微彎下腰。
“來。”
身後少年遲遲沒有動作，他催促道：
“我揹你。”
以自已的體力，一路小跑到暮隱村應該也不是問題……
看著眼前寬闊堅實的脊背，維利只是猶豫了兩秒，便輕盈地爬了上去，牢牢地摟住了雪村雅司的脖頸。
反正不用自已走路……何樂而不為？
明明走在這般坎坷的路上，身後還揹負了額外的重量，雪村雅司卻彷彿如履平地，行步如風。
他看似冷漠不近人情，託著維利的動作卻十分沉穩，帶來莫名的安全感。
雪村雅司……真是個好人。
這樣想著，維利放鬆了身體，微微側過腦袋，依偎在對方的肩膀上，髮絲不經意蹭過那冷白的脖頸，帶來些許癢意。
他安心地將所有重量都託付給了雪村雅司，也正因為此，他沒注意到冷淡少年略微停頓的步子，以及那面上閃過的少許不自然。
“說起來……”
看著路邊一成不變乾枯的雜草景象，維利無聊地找起話題。
“司機大叔說起失蹤男孩的相機與相片時，你似乎很驚訝，是為什麼？”
“這件事很重要吧，難道不應該寫在任務情報裡的嗎？”
“雖然你給我的任務通知裡完全沒提到就是了……”
但是聽說這個怪談實際上是暮隱村的人主動下的委託，那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隱瞞這樣顯而易見的情報才是。
這事情要是真的，那隻要在村裡打聽一圈，便都知道了。
而司機和他們沒有相關利益關係，應該也沒有說謊的理由。
聞言，雪村雅司腳下的動作頓了頓，他沒想到少年竟然如此敏銳。
之前在車上分明沒表現出半點異樣……
天海老師之前說紀伊奏太過溺愛維利，但他自已又何嘗不是？
維利並非一無所知的孩童，他卻只將任務情報單獨告知了雪村雅司，雖然沒有明說，但後者也能看出來他的態度。
——將一切都隱瞞下來。
他或許是擔心少年得知這件事會惶惶不安，但就雪村雅司看來……儘管平日看上去總是副萬事不掛心的無憂模樣，實際上，維利絕不是沒有利爪的綿羊。
從開學第一天開始，便已初見端倪。
雪村雅司思考的時間似乎有些過於漫長了，維利伸出青蔥般的細白食指，悄悄戳了下冷淡少年的臉頰。
他猛地轉過頭，那柔軟的感覺一觸即分，像是幻覺一般，他低沉的聲音帶了點難以察覺的顫抖。
“……別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作弄他的維利收回了手，嘴上卻是不依不饒。
沉默半晌，雪村雅司略微調整了動作，好叫背上的少年更舒服些。接著他像是在心中組織語言一般，聲音放緩，卻是將天海暗中囑咐給他的一切都坦白了。
做這件事，他也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善意的欺騙看似是保護的一種，但在這背後卻又隱隱傳達出了另一個訊號。
即被保護者是脆弱的、不被信任的。
雪村雅司並不贊同紀伊奏與天海對待維利的方式，少年有資格知道一切，而不是一無所知的處在危險之中。
聽著他的講述，維利逐漸安靜了下來，雪村雅司看不見他的表情，心中不安，忍不住開口：
“雖然這個任務背後隱藏著陰謀，甚至還有人故意了隱瞞了情報……但不用擔心。”
“我會和你在一起。”
“……嗯？”
像是被他的聲音驚醒，維利回話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語速慢吞吞的。
“我倒是沒有想那些……”
只是按照雪村雅司說的這些，這樣陰狠惡毒又暗戳戳不敢見人的做事風格，總叫人感覺……意外的熟悉啊。
讓他忍不住想起了第一個世界裡，遇見過那對有情人。
或許這也是主神劇本中，所謂主角的共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