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契約
“宿主——”
系統若是在這個世界有實體，一定已經伸出了雙手，擺出吶喊的姿勢。
“這都是敵人的糖衣炮彈，你不能——”
“可是他說幫我寫作業誒。”
說著，維利已經與紀伊奏在LINE上商量好了見面時間。
“那種事情，我也……”
“你還說呢！”
維利想起這件事就生氣。
“上次你幫我寫報告，結果立馬就被天海老師發現了！他還問我是不是用AI生成的，完全文理不通！”
系統的聲音戛然而止，頗為心虛。
“我……我的水平就這個樣子……”
“我畢業都多少年了，才不要寫……”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外面敲門的聲音。
維利與系統面面相覷。
此時已是凌晨十二點，是誰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拜訪？
“宿……宿主……是不是紀伊奏啊？”
系統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小，電子音都開始顫抖。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維利的手機嗡嗡震動，正是紀伊奏發來的訊息。
“他說我們明日在川櫻公園見面。”
顯然，此時敲門的人不會是紀伊奏。
古怪譚學坊的宿舍門上並沒有安貓眼，而維利也沒有試探的想法，而是乾脆地開啟了門。
即使他很有先見之明地遮蔽了系統的尖叫，但還是聽到了一點餘音，震得他一邊揉了揉耳朵，一邊抬頭看向眼前人。
學坊並不強制穿校服，不過這人卻是規規矩矩穿好了一整套，釦子都繫到了最頂上，而胸前的銘牌上表明瞭他的身份。
厚重的西瓜頭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瘦削的下巴來，唇瓣蒼白，甚至還有點起皮。
“……藤川宗介。”
維利念出了他的名字，卻見對方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的脖子像是被人強行安上去一樣，很不靈活，動作彷彿掉幀般一卡一卡的。
“我叫……十三……”
他的聲音很小，在寂靜的走廊之上卻是清晰可聞。
“宿……宿主……”
系統忍著害怕出聲，即使知道門外人聽不見自已的聲音，它仍將音量放得極低。
“藤川宗介……就是那個假期內契約失敗而死掉的……第十三個學生啊！”
“……”
看來淺見春樹的血肉的確很好吃，沒想到一週不見，原本只是模糊黑影的妖異，此時都能凝出身形了。
大約是因為它的原型是那位不幸死亡學生的緣故，它在化形之後，下意識也選擇了對方的形象。
“十三。”
明瞭一切的維利，卻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甚至從善如流地改變了稱呼。
“你來找我做什麼？”
“淺見春樹說……你們賭約……契約……”
“他連這個也告訴你了啊？”
越強大的妖異，自我意識就更強，而眼前這位的思維顯然很清晰。
“那你和他契約了嗎？”
“現在是要奉他的命令，來殺我的？”
若真是這樣，淺見春樹應該得意洋洋跑過來炫耀才是，怎麼會一點訊息都沒有？
果然，聽了他的話後，十三又是搖了搖頭，這次的動作劇烈得多，維利都看見了它脖頸處的縫痕。
看來這位藤川同學，死狀應該很慘。
“契約……”
它又重複了一句，用手緩慢撥開了劉海，露出猩紅的雙眼。
“我和你。”
“……”
“伊爾，我是不是有什麼吸引別人契約的體質？我記得你當初也是這麼主動送上門的。”
維利忍不住感嘆。
而被迫想起黑歷史的系統，忍不住開始假裝宕機。
維利只是調侃它一句，接著就將目光重新轉向十三。
“為什麼？”
“……”
十三這次停頓的時間格外長，直到維利都有些不耐煩地動了動腳，換了個姿勢，它才終於出聲。
“……喜歡。”
“……什麼？”
“喜歡。”
“你好可愛……而且……”
“等等。”
維利伸出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不用再說下去了……”
他掩住了臉頰，無力地靠在了門框之上。
難道這一切真是自已的問題？在他不知道時候，解鎖了什麼……類似魅魔的體質？
這樣的猜想實在太過可怕，維利拒絕思考下去。
“……我明白了。”
他做了個深呼吸，放下了手。
“不過我不能和你契約。”
“為什麼……？”
維利竟然從一隻妖異臉上看見了委屈。
“因為沒必要。”
聽到這句話後，十三身上的黑氣逐漸濃厚起來，而宿舍走廊內的燈也因此變得忽明忽暗，牆上警報器的玻璃罩被砰然震碎，下一秒就要響起。
維利的神色卻沒有半分變化。
“你留在淺見春樹身邊，對我更有用。”
這句話彷彿一個咒語，使狂躁的怪物瞬間冷靜下來，溢位的力量被鎖住，重新束縛進了身體。
“……有用？”
“沒錯。”
維利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可怕的事。
“淺見春樹的血肉不是很好吃嗎？你不用與他契約，就可以從中獲得力量……只要別被其他的夕見師發現。”
“他住在家裡，而淺見信一是個廢物。”
“你記得小心一點，別在外面暴露自已……”
不過暴露也沒關係，它又沒有和自已契約，被抓住也無法出賣自已。
一個妖異與一個未來的夕見師之間……人們會相信誰，一目瞭然。
免費送上來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心裡這麼想著，維利還是伸出了手，虛空拍了拍十三。
就當是為自已做事的報酬……一點魔法的能量被打進對方的體內，同時也兼顧著監控的作用。
這幾日的學習，已經差不多叫他摸清了這個世界夕見師們的水平。要察覺到自已的魔法痕跡，他們可能還需要繼續修煉上幾百年。
十三隨著他的動作顫了顫，像是被繫上了鏈條的家犬，收攏了尖牙利齒。
“我……我明白了……”
隨後，它依依不捨地轉身離去。
維利關上門，伸了個懶腰，將自已整個埋到了床上。
雖然一開始就沒把這個賭約放在心上，但就連他都要開始同情淺見春樹了。
遇見自已，這位穿越者未免也太倒黴了吧？
“宿主，你好壞哦……”
系統此時才反應過來了一切，語氣微妙。
只是不等維利說些什麼，它又自顧自地嘿嘿笑了起來。
“但是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