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直接掀桌子吧。”
國王的點頭打破了維利心中的希冀，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系統當年的感受——劇本被完全扭曲了啊！
“說是早知道……但也不過是前幾日發生的事。”
在格林伍德家族的推動下，他終於下定決心，決定將王子的婚約物件更換為希爾的那天晚上，王后將一切的真相告知了他。
明明是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少年夫妻，但望著眼前跪倒在地，哭到近乎暈厥的女人，他才發現自己似乎第一天認識她。
“你怎麼能、怎麼能幹出這種事！？”
約摸是氣到了極點，國王感覺自己的靈魂好似漂浮在空中，自己像是被扔到了一個沒有空氣的透明空間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他只能聽見自己的質問聲。
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實際上卻微弱到王后盡力側耳才能聽見。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王后抬頭目不轉睛看著他，接著緩慢從地上起身，將自己的手輕輕按在了國王的胸口之上，眼見他沒有推開自己，才終於開口。
“在那個孩子出生之前，我曾找人做過占卜。”她的眼神之中滿是痛苦，“我們的親生孩子，他是個魔法天賦平平的人。”
“那又如何？”
國王伸手抓住王后的手腕。
“就算他一點魔法天賦也沒有，我們也能養得起他啊！”
“不。”
王后輕輕搖頭：“如果我們家只是個普通貴族，那當然沒問題。”
“但這個孩子，他肩負著整個塞爾多斯國，他絕不能平庸。”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啊！”
不等國王反駁，她又快速開口：
“陛下，您還記得艾登以高分考入艾瑟蘭的那天嗎？”
“大街小巷都在宣揚這個訊息，吟遊詩人寫下讚美的詩句，平民們都以王子殿下作為教導孩子的榜樣，而那些往日眼高於頂看不起您的貴族們，送來的賀禮堆滿了整個寢宮。”
“大家都在說，有這樣一個未來的君主，塞爾多斯國將會一片光明。”
“甚至還有他就是艾瑟蘭陛下轉世的傳言。”
“但如果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王后沒將話講吓去，但國王已經明瞭了她的未盡之意。
憤怒與失望如荊棘般刺入他的心，將他喚回人間，但在那些他想要忽略的陰暗角落，一絲微妙的慶幸也爬了上來。
“……你為什麼現在與我說這些？”
在交換的時候沒有告知他，卻選在這時將一切真相揭露？
重頭戲來了，王后攥緊了拳頭，任由尖利的指甲劃破掌心，眼角也適時落下一滴淚。
“因為在今天，我看見了您草擬的詔書。您想要解除艾登與拉塞爾家的婚約對嗎？”
彷彿一道閃電在腦海中劈下，國王瞪大了眼。
“是的，實際上拉塞爾家的那位少爺……維利·拉塞爾，他正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啊！”
一瞬間，所有關於維利的資料都浮現在了國王的腦海，包括那份艾瑟蘭校長遞上來的，全屬性魔法師的報告。
“早知今日……”
國王的力氣好像被抽走，他癱軟在座位上，聲音喃喃。
“陛下，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
王后的聲音好似神話中蠱惑水手的塞壬，在國王耳邊幽幽響起。
“艾登這個孩子，從小便接受王室的教育長大。平心而論，他這個王子從未出過半分差錯。”
“而維利……他是我們的親生兒子，待到之後他嫁入王室，冠上塞爾多斯之姓，那他的真實身份是否揭露，又有什麼關係呢？”
“如此一來，王室的尊嚴也得以保留……不會有人知道這一樁醜聞。”
看著國王猶豫的面容，王后收緊了手中的蛛絲網。
“陛下！”
“……我知道了。”
一如這麼多年的每一次……這位塞爾多斯國的至高君主，無能的平庸之輩，再次順從了王后的意見。
“一切都按你說的做吧。”
而這便是如今這一切發生的緣由。
“……”
維利沉默地站在原地，在腦海中梳理這面目全非的劇情。
他還是太自大了……沒有提前進行過調查，沒想到這個國家的實權君主，與其說是國王，不如說是站在他背後的王后。
這個女人就像一隻劇毒的黑寡婦蜘蛛一般，在黑暗中吐出透明的蛛絲，一點點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直到身體都被蠶食殆盡，還自以為自己正被她愛著。
原主如此，現在的國王也是如此。
他這麼想著，心底甚至生出微妙的佩服來，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玩不下去了……
“宿主，接下來怎麼辦啊？”
禁言時間結束，系統小心翼翼開口。
“沒辦法了。”
正當系統以為維利要放棄這個劇本時，卻聽見了他的下一句話。
“直接掀桌子吧。”
維利看著眼前的男女，緩緩露出個略帶羞澀的笑容。
“父王，母后。”
隨後，他抬起了指尖。
接下來請欣賞大魔法師維利最擅長的魔法——
魂縛術。
然而就在那龐大的魔力即將釋放纏繞到眼前二人身上時，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緩步走了過來，打破了平衡。
“……”
看著熟悉的男人，維利悻悻撇嘴，收回了魔力。
“怎麼？來給你不知道多少輩的孫子主持公道了？”
順著他的目光，一旁的國王與王后也看了過去，但二人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王后彷彿被凍住了一般，直愣愣站在原地，臉色慘白。
她下意識想要抓住身旁的丈夫，一轉頭卻看見他早已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先祖陛下……我已按您的要求，屏退所有侍從，獨自一人在這裡等待，您終於來了。”
“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
“你……”
王后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看著眼前的國王，又看了眼不遠處那張掛在王宮殿內日日能看見的熟悉面容。
此時那位名為艾瑟蘭的國王，正親暱地走到維利身邊，將自己的披風解下，系在了少年身上。
他似乎沒聽見國王的話，而是彎著腰，傾身將臉湊近了維利。
“天這麼冷，怎麼不多穿點？”
少年卻不領情，伸手就將他的臉推到一邊，嘴裡嘟囔著什麼。
聽了他的話，艾瑟蘭卻一點沒有生氣，反而低低笑了一聲。
“知道了，這就給你主持公道。”
說罷，他直起了身子，遙遙望了過來。
那雙黑曜石般閃爍的眼睛，如同雪地之中的烏鴉一樣深沉，好像能看見人心底所有的不堪。
王后的臉上已經完全失了血色，訥訥站在原地，靜候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