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乖狗狗
宴會還沒正式開始，維利便先在宮廷內吃了個飽。
眼看進場的人越來越多，他都找不到個清淨的地方，維利選擇直接從陽臺上跳了下去，落入了王宮後花園內。
只是他選的時機似乎不是很好。
正正砸在了巡邏隊之前。
“……”
低頭看著眼前亮銀色的鎧靴，維利開始思考，忽略魔法能否讓眼前的騎士強行無視空氣異常的流動。
出乎他意料的，鎧甲摩擦間，領頭的騎士隊長竟然揮手製止了手下們的竊竊私語。
“……這裡我處理，你們先繼續巡視。”
“是。”
齊聲的應答聲響起，金屬的沉悶聲伴隨著腳步，那群騎士竟然直接繞過了維利所在的位置，就這樣徑直離開了。
維利這才站直了身體，看向眼前人。
面對他的打量，金髮碧眼的騎士長似乎有些緊張，整個人僵硬好似一柄利劍，夜色之中臉上的薄紅如此明顯。
下一秒他才反應過來，立馬單膝跪地。
“維利殿下。”
“亞歷山大。”
維利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見眼前的騎士長頭埋得更低了。
“是。”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正在忍耐什麼，半天才終於說出下一句。
“您有什麼吩咐？”
維利沒想故意為難他，不過對方這副比自己低了一頭的模樣……意外得順眼。
他都忍不住想喊一聲“乖狗狗”了。
於是他並沒急著喊亞歷山大起來。
“我好奇很久了，你為什麼喊我殿下？”
這樣的稱呼多是用於王室成員，而他此時只能算是王子的未婚夫，並不是正式成員。
如果非要挑個尊稱……或許亞歷山大稱他王子妃更合適。
而不是在他的名字後面綴個殿下。
“……”
騎士長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無措，好半天才終於結結巴巴開口。
“這……這是因為……您是艾登殿下未來的……”
明明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他卻很熱的樣子，汗不斷順著下巴滴落下來，砸在地上凝結成冰。
維利欣賞了一會他的窘迫，才終於大發善心插嘴。
但話的內容卻不那麼友好。
“過了今晚就不是了。”
說著他好像還很憂傷，幽幽嘆了口氣，呼吸在空中形成一道薄霧。
還有這種好……
在維利看不見的地方，亞歷山大那雙翠綠的眼眸倏然亮了起來，下一秒卻又剋制地閉上。
不，一位正直的騎士不應該這麼想。
“您……”亞歷山大舔了下乾燥的唇，“您從哪得來的訊息？”
“我相信艾登殿下不會這麼做的……”
他先是問出了前一句，接著找補般補上了後一句。
維利點點臉頰，正要開口，卻聽見了遠處傳來了其他人的動靜。
“就在這裡嗎？”
他不會聽錯，這是希爾的聲音。
他們此時正在一處灌木叢後面，沒有燈光，十分不起眼。
若是剛才亞歷山大是站著的，或許還能一眼被人注意到他高大的身影。但此刻只有維利在，便完全被隱藏在了後面。
話雖如此，維利在認出來人的那一瞬間，便立刻伏下了身子，還不忘靠近了亞歷山大，抬手捂住他的嘴，小聲道：
“別說話。”
亞歷山大瞬間從臉紅到了脖子，他甚至怕自己驟然粗重的呼吸都會衝撞到眼前人，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上默背騎士守則，直到自己的激烈的心跳冷靜下來。
等他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維利早將手收了回去。
亞歷山大有些沮喪，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只好將自己的碩大的身體盡力蜷縮起來，以免引起了另一邊人的注意。
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回想。
維利殿下的手……觸感好柔軟，又好溫暖……
甚至好像還帶著一股奇妙的香氣，他從沒在其他地方聞到過。
……他又要繼續背騎士守則了。
維利不知道旁邊人的骯髒心思，不然肯定要立馬離得遠遠的。
此時他全部心神都投到了不遠處的人身上。
沒想到竟然被自己撞到了劇情現場，真幸運！
跟在希爾身邊的，不出意外的正是艾登。
“沒錯，一會兒你就在這等著。”
他憐惜地撫過希爾的髮絲，柔聲道：
“我會將拉塞爾公爵引來這裡，而你只要‘不小心’將自己的血滴在他的戒指上就好。”
“那些跟在他身後的侍從們，會為我們證明這一切的發生。”
“之後，拉塞爾公爵會向父王報告一切……我們再將維利拉來當面對質。”
“我還是很擔心……”希爾怯怯開口打斷他的話，“不會出什麼差錯嗎？”
艾登原本並不滿他對自己的質疑，但看見他那雙水潤眼睛中的害怕，以及緊緊依靠著自己的身體，這股怒氣又立馬消散了。
他拍了拍希爾仍在顫抖的手。
“別擔心。你本來就是拉塞爾公爵有血緣關係的兒子，維利現在享受的就是你應得的，你完全沒必要有多餘的愧疚。”
“像他那樣惡毒的人，若是繼承了公爵的爵位，不知還會做出什麼惡事。”
“拉塞爾公爵會配合我們所有的計劃……那戒指早就被做了手腳，維利的血不會觸發它任何的反應。”
鎮定下來的亞歷山大聽著這一切，茫然發現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自己所效忠的殿下，但下一秒感受到身旁少年的顫抖，他又將這一切拋之腦後。
“維利……”
他輕聲呼喚少年的名字，在黑暗中摸索著用自己的手牽住對方的，像是以此來傳遞無聲的支援。
憋笑中的維利：？
“我會替你向陛下作證的，你……”
他想說些安慰維利的話，卻又忽然想起國王對自己獨子的溺愛，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若是連陛下都預設這一切，那被親生父親背叛的維利，要怎麼辦？
明明一直以來被灌輸的全是對王室的忠誠思想，但在此刻，騎士長的腦海裡卻只有身旁的人。
沉浸在這樣可怕的幻想中，他手上不自覺用力，直到感受到少年的掙扎才終於如夢初醒。
若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
捨棄他如今的地位，也許能為少年換得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