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嚥了口唾沫,隔著衣服搓了搓手臂上顫慄而起的寒毛,“所以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嚇唬你的,毛頭小子下次在亂跑就把你丟河裡餵魚。”
嚴良雙手背在身後,看著楊柳笑了笑。
楊柳:更害怕了。
“嚴大哥,你就別嚇他了,我們今天晚上住哪?”
楚秩朝前一步,銀灰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可他又在笑,眉眼唇角都彎的像春風吹彎的柳枝,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割裂感。
不像人,這是嚴良的第一反應。
“東邊還有兩間空屋子,你們住那裡,裡面基本的東西還是有的。”
“那其他的屋子?”
“那裡面裝的都是存糧和乾柴,我們不常與外界接觸,自然要多存些糧食預防天災。”嚴良抬頭望了眼天空,繼續道。
“你是不是還好奇一路上根本沒有看到農田。”嚴良看著楚秩疑惑的眼神突然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
“當初他也是這個表情。”
“農田都在房屋後面,想去看的話你們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
楚秩抿唇點點頭,“好。”
“席承託我給你帶的東西。”楚秩拎起雙肩包示意嚴良去客廳。
嚴良聽到席承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後抬腳走到正對大門盡頭的客廳,推開門,楚秩發現這個院子似乎比看上去大了很多。
“這屋子好大。”楊柳跟在後面驚歎了一句。
“進屋坐吧。”
嚴良進屋撥弄了幾個地方,整個屋子便被橙黃色的光佈滿。
楚秩進屋環視一圈,沒發現任何電器,也沒看到油燈,只有房頂上幾個磨砂的球在發光。
“你們用什麼照明?”
“蟲子。”
“一種類似於螢火蟲的蟲子,不過它可比螢火蟲亮多了,就是長得醜見不得人。”
嚴良說完這句話,屋子裡靜了一瞬,隨後楚秩便聽到從那個球裡傳出來細細簌簌的進食聲和蟲肢劃過石壁的聲音。
“叫什麼,沒毒嗎?”楚秩穩了穩心神,看向嚴良那張在暖黃燈光下顯得有些溫柔的臉。
那個少年叫嚴良糟老頭,真的有點糟蹋嚴良這張臉了,除了眼角的一些細紋,他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歲月的痕跡,儼然一副風華正茂的樣子。
“你就叫它小太陽吧,好聽些,也好記。”
楚秩拍了拍楊柳的背,帶著他到客廳中間的桌子前坐下,看著嚴良忙前忙後的沏茶。
“晚上喝茶睡得著嗎?”楚秩看著面前橙紅色的茶湯,抬頭問了一句。
“不會,這茶安神,席承之前在這裡的時候經常喝。”
嚴良坐在他們二人對面摩挲著茶杯,喃喃道。
“那個長得跟狐狸似的之前在你這裡經常喝?”楊柳嘴比腦子快,說完之後才覺得不對,有些懊惱的揉了揉捲髮。
嚴良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一下,“你這麼說倒也可以,他不介意這個稱呼。”
楚秩看著嚴良微微佝僂的背,伸手將剛拿出的錦囊遞了過去,“他給你的。”
“你們兩個的關係?”楚秩低頭抿了一口茶,輕聲問道。
“他是我之前的愛人,後來因為族裡需要我生下一個繼承人,我反抗過,可惜沒成功還差點害死他的兇手,然後我就把他趕走了。”
嚴良拿著杯子的手攥的指節泛白,瓷白色的杯壁上裂出一道道細細的縫隙。
他想起來那天從地下水牢裡撈出來被蟲子噬咬的渾身是血的人,心裡一陣陣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