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除顫!快!”

“讓開——都讓開!”

縣醫院燈火通明,急救推車伴隨著醫護人員的疾跑響徹急診的走廊,玫瑰鎮上屬的縣城公安局長渾身溼淋淋地從門口跑進來,身旁的副局長來不及攙扶,公安局長拐過牆角時腳下打滑,重重摔了一跤,副局長趕忙把人拉起來就跑,徒留一隻皮鞋在地上,後又被護士踢飛在垃圾桶旁。

“人呢?他們人怎麼樣了?”副局長隨手攔了一個護士追問。

護士推開副局長,急聲吼道:“正在搶救,趕緊通知家屬!”

局長從急診室外走廊上擠出去,接起電話,低眉順眼回道:“是,是,正在搶救,好,好……”

醫生霍地推開急診室的門,朝副局長這邊大喊:“病危通知下了,家屬呢?!”

局長聽聞踉蹌摔倒,副局長未來得及攙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顫抖道:“完了……我走到頭了……”

“轉院!趕緊轉往省會以上醫院!”醫生下了最後通牒。

凌晨兩點,縣醫院炸了鍋,兩個急救擔架被抬上急救車,隨即警車拉響警笛前頭開路,幾輛車朝著國道而去,在一塊空曠的場地,一架直升機正等在那裡。

大雨未歇,螺旋槳攪動著雨水和草地左右搖擺,原昕和莊星辰躺在擔架被抬上直升機,原昕睜著眼睛,瞳孔深處隱約映出直升機閃動的訊號燈,他朝莊星辰伸出手。

“救……他……”

小護士把輸液袋掛在鐵架上,藥液順著軟管一滴滴進入血管,聽聞原昕微弱的氣息,小護士俯身在原昕的嘴邊,仔細分辨:“你說什麼?”

原昕的聲音氣若游絲,卻又分明清晰,他道:“不要給他……輸青黴素,他……過敏……”

小護士看了眼手裡的輸液袋,反應兩秒飛快丟掉換了藥袋給莊星辰,小護士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莊星辰,又看了眼原昕,只見後者喘息平穩,雖經歷車禍但傷勢不重,小護士在原昕的眼裡看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她眨眨眼,那是依戀。

省會醫院的急救人員早已等候在停車場,待直升機停穩,一群人呼啦擁過去,七手八腳地把兩人轉移到急救推車,一路疾跑進搶救室。

搶救經歷了四個小時,兩人轉入病房時,窗外的風雨已過,太陽高升。

高護病房在頂樓,環境肅靜又安全。病房裡並排放著兩張床,中間是一臺監測血壓和心率的儀器,此時正發出有規律的滴滴聲,輸液架上的藥液剛被換過,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床角。

只見原昕額頭,側頰、脖頸都被紗布包裹,手臂早已青腫,掌心上厚厚的紗布邊緣透著血痕,他輕輕起身下床,沒有穿鞋,光腳踩著細碎的光影來到莊星辰的床前,望著這張安靜的臉,這張臉的輪廓柔和,側頰到下頜的線條流暢優美,光線一晃,更襯得他白皙光潔。

如果再仔細觀察,他會發現,莊星辰的眼尾已經有了細微的歲月痕跡,他沉睡的眉宇舒展而安逸,全無往日的疏離,倒多了幾分溫柔。

那個緊急關頭擋在自己身前的人,那些勇鬥歹徒的狠厲神情,那個在犯罪現場就是精英的人,此時包裹在一個脆弱的殼裡。

原昕望著他,似乎想從那眼角眉梢中找出記憶裡的一點影子,他耳語似的呢喃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呢?”

他抬手拂過莊星辰光潔的額頭,動作輕緩地摩挲著對方的鬢角,他盯著左側那邊包裹嚴實的耳朵,目光轉而暗淡下來,回想起醫生的話。

“他的左側耳蝸受損嚴重,玻璃斜插而入,雖然那下擊打的力度不重,但是……”

時間倒退回車禍現場。

老輔警看著原昕似乎動了一下,他揚起手裡的甩棍,重重砸下。

與此同時,槍聲先一步傳來。

嘭——

老輔警手裡甩棍應聲而落,子彈正好擊穿了手掌,他疼得齜牙咧嘴,回頭望向身後不遠的路面,隨即微微眯起眼睛。

不遠處的道路一頭,紅藍警燈漸漸明晰,警笛呼嘯朝著這邊而來,老輔警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個模糊的身影上,他剛要動作,卻又戛然止住,一個紅點正中眉心。

老輔警不敢妄動,他看著越來越近的警車,嘴角一咧,轉身,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撿起甩棍砸了下去。

嘭——

老輔警強忍著胳膊的疼痛,他獰笑著揚起甩棍,正好砸在莊星辰的左側耳朵。

原昕吸了口氣,有些後怕。他俯下身去,在莊星辰的額頭落下一吻。

“對不起,對不起。”

“抱歉,抱歉,打擾了。”

原昕抬頭望向門口,正見韓棟和孟媛兩人倒退出病房,他無聲罵了句操,“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韓棟和孟媛互看一眼,心說我們就不該來。

韓棟把手裡的鮮花和水果放在靠牆的小桌上,呵呵笑道:“這不,兩位領導脫不開身,派我們兩個來看看你們。”

原昕剛要提醒他們放低音量,就聽莊星辰吭了一聲,莊星辰緩緩睜開眼睛,四下掃過,看樣子是有些疑惑自己身在何處。

“莊顧問醒了!”孟媛叫道。

原昕冷峭的眉頭微微一鬆,笑著俯在莊星辰右耳問道:“感覺怎麼樣,哪裡疼?”

莊星辰搖搖頭,牽動了左側耳朵,他眉心緊擰,額角繃起兩道青筋,剛要抬手摸耳朵就被原昕握住手,“沒關係的,現在是有點疼,過幾天就好了。”

莊星辰審視著原昕微閃的目光,他回想起昏迷之前的那陣蜂鳴聲,知道自己的耳朵應該保不住了。

“……我……”莊星辰的聲音很弱,問原昕:“耳……耳朵好像……聽不見了?”

孟媛難以置信地抬手捂住嘴巴,韓棟偏頭無聲地罵了句髒話,然後攬著孟媛輕聲退出病房。

牆上的掛鐘滴答走過,藥液換了一袋又一袋,護士進來把監測儀器撤走,病房的門開了又關,整個空間重複著單調的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原昕溫聲道:“別害怕,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幫你把耳朵治好。”

“……”

莊星辰點點頭,轉而微微笑起來:“我要一個最好的助聽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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