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昕終於睜開眼睛,溫熱的白霧在車窗玻璃上轉眼即逝。

夜幕中連綿起伏的山巒更顯詭譎,好像平白長大了好幾倍,此時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輛紅色邁凱倫。

“到了。”駕駛座上的趙哲說了一句。

原昕嗯了聲,他跳下車,藉著濛濛天光,看見碩大鐵門上方懸掛著幾個大字,宏津市第一監獄。

趙哲哈欠連天,他不久前剛出任務回來,一進市局大門就見原昕開著那輛乍眼的邁凱倫駛出大門,原昕降下車窗,趙哲問他:“去哪兒?”

原昕說了個地址,趙哲先是一愣,可他卻沒問去那裡幹什麼,他拉開車門把人拽下車,自已坐了上去,“你現在不適合遠途,上車。”

監獄地處半山腰,深夜的山裡寒冷刺骨,趙哲被凍清醒了,他哆嗦著從車裡拿出一件風衣穿上,可剛一抖落開,他就定住了,只見原昕正眼錯不眨地盯著那件衣服,趙哲上下快速打量,立刻就意識到這是莊星辰的衣服。

“……我換一件。”趙哲說著就把衣服脫了下來。

原昕看上去有些痛心,聲音也有些發抖:“那件衣服剛到,我還沒來得及給他……你穿著吧。”說完朝監獄的大門走去。

趙哲的手立時頓住,一時間穿也不是,脫也不是,最後他還是把衣服整齊地放回袋子,拿了一件原昕的夾克披上。

原昕帶著市局領導蓋章的檔案,守在門口的武警在打了個電話之後,沒兩鍾就有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小跑了過來,見原昕和趙哲他趕緊伸手問好:“久等,久等,之前領導有過知會,只是沒成想兩位到的這麼快。”

原昕跟獄警握了手,他身上穿著警服,從省廳開會回來不久他就著手這件事,挺括整潔的警服勾勒出他精悍的體型輪廓,對於對方之後的客套話他沒做太多理會,而是轉而問道:“人呢?聽說是上個禮拜轉到這兒來的?”

獄警先於原昕一步走在前方,聞言微微側過頭來,笑道:“是啊,宏津這邊的案子也落實了,這回他啊,是再也走不出這銅牆鐵壁了。”

一行人登記完,獄警把兩人領到審訊室,不到十分鐘,兩名獄警押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原昕坐在審訊桌後,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男人後,他問:“江成鈺,你認識莊星辰?”

犯人正是江成鈺,聽見原昕的問話,他足足過了好幾秒,才慢吞吞地抬起頭,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認識……”

“他死了。”原昕的聲音蓋過江成鈺的。

原昕在試探江成鈺的反應,果然如他所料——

只見江成鈺一怔,嘴微微張著,眼神由剛剛的平靜變成了疑惑,隨即又是震驚,半晌他忽然笑起來:“報應!他活該!”

原昕瞬間瞭然,他上次見江成鈺並問他是否認識莊星辰,當時江成鈺斷然否認,可他剛剛的神情和話語證實他從一開始就認識莊星辰,只是礙於某種原因不肯吐露真相。

至於是什麼原因,也許是……莊星辰不想自已想起有關過去的事吧,原昕如是想。

晦暗安靜的審訊室裡,檯燈的光暈從側面打來,映出原昕冷峻的側臉,他劍眉緊壓眼眶,“那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或許你先看看這個。”說著他從牛皮紙袋裡拿出一沓照片散在江成鈺的面前。

“……”江成鈺沒有看,他警惕的眼神盯了原昕幾秒,看樣子是在忖度,或者衡量著什麼,半晌他幽幽一笑,不屑道:“看什麼?我覺得我現在沒有任何理由和必要來面對你們警方的任何盤問,我一個快要死的人,一切都無所謂了。”

趙哲看了原昕一眼,在原昕之前開口:“先看看吧,也許你會迫不及待地自已吐個沒完呢。”

江成鈺瞳孔微微壓緊,良久他才從原昕臉上離開目光,伸手拽過一張照片,瞬間他瞪大眼睛,緊接著又翻看起其他的幾張,他滿臉通紅,看上去極度氣憤,良久他把照片攥在手心,怒吼道:“是他殺了我哥!是他!”

江成鈺掙扎著起身,試圖擺脫手銬腳鐐的束縛,整個審訊室裡充斥著嘩啦聲響,趙哲霍然起身,箭步上前,從江成鈺身後一把箍住把人按回座位。

“你坐下!”趙哲雙手用力按住江成鈺的肩膀,喝止道:“給我老實坐好!”

原昕不動聲色地審視著江成鈺,那幾張照片沒有暴露有關莊星辰的任何資訊,那他是怎麼判斷兇手就是莊星辰的?原昕的目光漸漸沉下來,直到對面的江成鈺不再掙扎,他才陰惻惻地開口:“你如果早點說出來,也許你哥就不用死了,說吧,你為什麼肯定是莊星辰殺了你哥?”

江成鈺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滿腹憤怒:“上次莊星辰在你之前找過我,他拿我的老婆孩子威脅我,叫我不要說出有關他的任何資訊,尤其是對你,我答應了,因為我知道他有多狠,他說到做到。”

“我哥脖子的那道橫刺傷我再熟悉不過,莊星辰慣用的手段,那是幾年前呢,我也不記得了,他當時還在葉書歡身邊,呵呵,他當時叫……叫什麼,對,路原,我們都叫他阿原。”

路原,這是原昕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路的本義是指道路,其引申為思想和行動的方向,途徑;而原指最初的,開始的,寬容,胸懷寬闊,不忘初心。

原昕的心臟立時一顫,好像被某種叫做憐惜的東西精準射穿,莊星辰始終不曾改變。

江成鈺續道:“當時我哥在把一批貨偷運回大陸時被邊防警察圍困在原始森林裡,那次行動本該萬無一失,可邊防警察不知從哪得到了訊息,事先知道了他們的運輸路線,就在我哥眼看著越過邊境線時,被埋伏的警察包了餃子,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丟了將近二百公斤的四號,回去之後,葉書歡當然不能忍。”

“當時同行的還有一個人,他叫……阿洛,訊息只有他們兩個帶頭的知道,我哥當然不可能反水,所以嫌疑就落在了阿洛的身上,我哥當時氣壞了,摸出腰間的匕首就劃破了阿洛的喉嚨,阿洛的聲帶受到了破壞,從此說話就很沙啞,而力保阿洛的就是莊星辰,當我看見我哥脖子上的傷口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洛,我哥之前看過我,他說阿洛失蹤了,但他提起過好像見到了阿原,他不是很確定,之後他就再也沒來看過我,原來是被殺了。”

趙哲看向原昕,只見原昕狐疑的目光審視著江成鈺,瞬間他們都意識到如果真是莊星辰殺了江成鈺那就太糟糕了,他殺江成鈺的目的只是簡單地為阿洛報仇嗎?還是說他在為自已隱瞞一些更加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

“……他和葉書歡……”原昕終於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可剛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一個臥底警察絕對不會與毒販產生任何牽連!

江成鈺一挑眉梢,完全掌握原昕的心理,他回答的很巧妙,甚至狡黠:“形影不離,完全信賴,可能……”他最後還墜了個遐想的留白。

原昕瞪了他一眼,全然不理會江成鈺的挑撥,他緊緊盯著江成鈺的眼睛,“之前黑市上流透過一把警槍,你知道嗎?”

江成鈺古怪地衝原昕一笑:“警槍?我說了能減刑嗎?”

原昕沒搭話。

“沒聽說過。”江成鈺無所謂地往後靠近椅背。

“知道老鬼嗎?”

“知道,但我們都沒見過他,只有老闆一個人知道。”

原昕心裡閃過些許疑惑,感覺莊星辰在爆炸前似乎就有些反常,仔細琢磨之下,他又具體說不上來到底哪裡違和。

山裡凌晨氣溫降到冰點,原昕站在服務區賓館門口,指尖的紅點明明昧昧,在晦暗的夜幕中若隱若現,他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後把菸頭在石臺上捻滅,西北風從背後捲過,掀起他警服衣角,這時趙哲從加油站那邊駛過來,他把車停好,然後縮著脖子,哆嗦道:“先住一晚吧,明兒天亮再走。”

原昕端著手機,通訊錄中顯示“家屬”兩個字,他目光從不遠處的山林收回,螢幕的幽光映出他晦暗不明的側臉。

原昕按熄手機,深吸一口氣,轉身邁上賓館的臺階。

男人步履急促地邁下臺階,不知怎地他忽然頓住腳步,抬眼盯著前方,光線昏暗,他小半張臉隱藏在帽沿下,叫人看不真切具體的面貌,跟在身後的同伴隨著他駐足,循著他的目光看去。

前方漆黑弔詭的原始森林,不時傳出幾聲詭譎的鳥叫,似乎還有灌木叢輕微搖晃的動靜,但這一切又轉瞬消失,山林寂靜如初,男人仍舊站在原地。

“怎麼了?”同伴問道。

男人強行按下紛亂的思緒,眯起眼睛再度望向不遠處山坳中的城鎮,夜幕濃重沉沉,又隔得很遠,根本什麼都看不清,良久男人盯著某個高聳突兀的建築,那是服務區的賓館。

男人眼角一顫,倏然出聲道:“我好像……”

幾步之外的車隊同時亮起車燈,男人眼睛被遠光燈刺的一眯,他立刻拔腿跳上一輛悍馬,緊接著大部隊沿著蜿蜒山路朝著某個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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