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刷刷的看著沈老三。
有的人眼神中的得意，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人在看戲，試圖找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有的沒有多餘的表情……
林長這一問，彷彿把沈老三架在火上烤……
沈老三大驚，一臉錯愕，隨後下定決心一般開口，“她不是我女兒沈夢，怎麼處置任憑祭司做主……”
沈夢不敢相信他爹能說出這番話，先是震驚，接著是不敢相信，隨後又變成憤怒，“你們這群蠢貨……”
沒人聽沈夢在說什麼，村民彷彿聽說的木偶，沒有辨別是非對錯的能力。
祭司柺杖一揮，對著沈老三讚揚道，“沈老三不愧是村裡最懂事能幹的，沈老三大義滅親，真是吾輩楷模……”
祭司掩飾不了心裡的得意，藉機敲打孤立沈老三。
沈老三握緊手中的拳頭，說不出話來，他是逃荒來的這個村，在村裡沒什麼地位，被祭司針對，沈老三也只有認命的份。
祭司又指著沈夢，“抓住她……”
一群村民將沈夢團團圍住，大家都用手裡的東西朝著沈夢身上招呼，對著沈夢又打又罵。
沈夢被他們按在河水中，快要淹死。
村民沒了剛才的害怕，一個人比一個勇猛，對著沈夢又打又踢，絲毫沒有把什們當人看。
沈老三側身不敢看沈夢狼狽的樣子。
林長則是站在一旁，顯示高尚的權威。
祁玉看著這一出鬧劇，心裡有些暢快的同時，又有一些失落，祁玉並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雖然他不喜歡月落縣所有人，在看到這些人這麼對待沈夢，又想到當初他被眾人排擠的畫面。
“呦，這不是賤狗嗎？嘿嘿……”
“挖的什麼啊……”有人把祁玉挖的野菜打翻在地。
“野菜啊……”
“這種東西連狗都不吃，哈哈哈……”
“這是我娘給我的雞蛋……”一個小孩手裡握著一顆小小的雞蛋在祁玉面前晃悠。
祁玉其實有些流口水，這種東西是什麼味道，祁玉從沒有吃到過。
“你要是在地上學狗叫，我就勉為其難的分你一半怎麼樣？”
祁玉的眼睛一直看著小胖手裡的雞蛋，眼睛都看直了。
“給他吃幹什麼，我娘說了這種克親的人不配吃好東西。”說著就把雞蛋塞進小胖嘴裡。
祁玉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他連野菜都不配吃……”
“我爹說剋死親人的人，晚上會變成怪物，吃小孩……”
“啊……，他這麼可怕……”
“怕什麼，我們人多……，再說了，他過的連狗都不如，還打的過我們這麼多人……”
祁玉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嘲諷，默默的俯身撿起地上的野菜。
“他連話都不會說，不會是個啞巴，哈……”
有人踩著祁玉的手，使勁按壓。
祁玉吃痛的收回手，“你們幹什麼……”
周圍的人充滿嘲諷的笑聲，“原來不是個啞巴啊……”
“就你這種剋死親爹的賤種，還吃什麼吃啊……”
周圍的孩子一哄而上，把祁玉好不容易撿起來的野菜又揚到地上，還踩了好幾腳。
祁玉慌亂的將身體趴在地上，保護著好不容易挖來的野菜，沒有說話。
不少人趁亂踢了祁玉好幾腳，祁玉已經習慣，任由他們打罵……
等陽光重新撒在祁玉身上時，人群才散去，祁玉默默撿起地上的野菜回了家。
沈夢當初也是這群小孩中的一個，扎著兩條麻花辮子，站在一群人中笑著。
祁玉很羨慕沈夢有一個好爹，就算沈老三自己過的不好，可也會給沈夢買好吃的糖葫蘆，沈夢有漂亮的衣服穿。
祁玉看著沈夢被打，又想起了曾經那個弱小的自己，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祁玉動了動手中匯聚的水流，很快河面就有了一條又一條的水流形成的荊棘，上面匯聚的尖刺，倒影扭曲的人臉。
“啊……，這是什麼……”
“有妖怪……”
“有妖怪……”
“有妖怪要吃人了……”
……
林長也被這一出嚇破了膽，抱著柺杖努力保持鎮定。
祁玉腳踩在河面上，宛如一抹清冷的月光撒在大地上，掃過眾生。
如果忽略祁玉背後的亂動，帶刺，又茂密揮舞的水流，這也算一幅美景。
祁玉還沒有開口，眾人就嚇跑，林長也在慌亂中跑了，頭上帶的羽毛都落了一地。
祁玉心裡生出一抹快意，「這麼快就都走了。」
沈夢在冷冷的河水中，呆呆的看著逃跑的眾人，不知所措。
一轉身就看到一身月白色衣衫的人飄浮在水面上，帶著斗笠，看不清人臉，周圍都是揮舞著和蛇一樣扭動的水流，“啊……”
沈夢這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都跑了，久久才對著祁玉開口，“你……是……河神……”
沈夢其實並不信，可現在她腿都被埋在河水裡，想跑也跑不掉，只能大著膽子問……
祁玉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帶著斗笠，沈夢沒有看清楚面容，只看到了祁玉一身月白色的衣服。
祁玉瘦小的身軀，還是十三歲的模樣，沈夢卻長高了不少，出落的亭亭玉立，沈夢比祁玉還高一個頭。
祁玉覺得沒意思，平息心裡的那股怨恨，準備離開。
“等等……”沈夢有些猶豫的開口，“你真的是河神嗎？”
沈夢並不信這世界上有河神，只覺得這個人和林長也在裝神弄鬼，不過對方畢竟救了他，還是說了句，“謝謝……”
祁玉身體短暫的僵硬，他並沒有回應沈夢，很快隱身在河水中，「河神？或許吧……，也可能不算……」
月光下河水輕輕盪漾，顯得無比平靜，河水又變淺了，剛才齊腰的水退到沈夢的小腿處。
“潮水這麼快就退了……”沈夢小聲嘀咕一句。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岸邊，最後還不忘洗洗身上被潑的狗血，擰一下溼漉漉的衣服，水嘩啦啦的流到河裡。
做完這一切，沈夢決定先回家再說。
一身紅衣在月色下，邁著輕快的步伐，還哼著歌，沈夢想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