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要從月明的撫養人經常給月明講的那個有著不同版本的“睡前故事”說起……

稀疏的雨滴落在樹葉上,夜空被厚重的烏雲覆蓋,這是一個無月之夜。

遠處的雲層中傳來陣陣轟鳴聲,似乎下一刻這稀疏的小雨就將變為傾盆大雨,伴隨著雷電滾滾直下。

一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在林中破空而行,他有著一頭及肩的銀色頭髮,右手持一根暗銀長棍,左手則環抱著一個黑布襁褓。

他的背後還有一根黑布包著的長條狀物件。

那男子手中不見有多大動作,但那長棍似乎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在其周身揮舞著,形成一圈勁風,將那些路徑上的樹葉樹杈全數推開,卻又不至於將他們折斷。

看的久了,竟有樹枝正主動避讓著這男子一般的錯覺。

他的身上也未見任何雨滴,足見此人內力之深厚,技巧之高超。

這中年男人在林中行進速度極快,但那襁褓中的孩子卻在熟睡。

此人在雨夜之中趕路究竟為何?

武道修行五大家族的月家,因一些不便言說的變故而日漸凋零。作為月家僅剩的三位超詣境界宗師,名為月重樓的大長老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有這樣逃離月家的一天。

此刻的月家,應該只剩下自己一位超詣境界的修行者了……想到這一點,月重樓不免心如死灰。

背後三個鬼魅一般的黑衣人如影隨形,月重樓一開始還寄希望於隱匿身形,在月山上無邊的大樹林裡藏上一段時間,之後伺機逃離。

怎料那些自稱影衛的暗殺者不僅武力上個個不輸於自己,在黑夜中也不知為何總是能鎖定自己的位置。

想到那影衛,月重樓不免苦笑一下。

他在月家書房的典籍中曾讀到那六百年前的驚天一戰,月家、唐家、周家的三位高手拼盡全力,擊敗了那神功蓋世卻暴虐異常的影皇。

或許是這世間總有崇拜強者之人,又或者有人在暗中引導,想要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總之在那一戰的幾百年後,大約幾十年前,一個名為“影衛”的組織逐漸在武林中現出身形。

他們多是在天山決戰後被武道修行者排斥的神功擬道者,但也有少數被關內的五大城池驅逐的武道修行者。

而不論他們為什麼加入影衛,又來自何處……他們每次出手暗殺都是針對顯赫的武道修行家族之人,不僅僅是周、陸、唐三家在外的那些大弟子或是重要人士,也有那些其他宗門裡的年輕佼佼者。

他們就像影子,跟隨在每一個年輕修行者的身後,等待他們露出破綻之時,影衛便會將這年輕修行者撕碎。

有傳言道,“影衛”至少有二三十位超詣境界的成員。能有這麼多超詣境界或等同位階的神功修行者的組織,放在當今的整個武林都是數一數二的。

要知道,大部分的武道修行者或是神功擬道者,能夠憑自身天賦和不斷的努力,自入室境界、問天境界提升,抵達醒神境就頗為不易了。

能再度攀登上醒神境界巔峰之人,無一不是人中翹楚……再摸到超詣境界的門檻,並一躍而上站穩腳跟,那就有了開宗立派的能力,連壽命也可延長至200年許。

但,在這個無月之夜,影衛這個少說有著二三十名超詣境界暗殺者的可怖組織派出一支精銳小隊,繞過了陽庭的層層設防,無視江湖正道修行聯盟的禁令,對日落西山,而今僅剩三名超詣境界的月家出手了。

不行!必須要保住月家的血脈!

想到此處,月重樓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孩童,一咬牙,腳下再加上一成功力,遁速又是快上幾分,略微與那追兵拉開了一些距離。

那三名影衛先是一頓,隨後亦是加速追擊而來,速度和超詣境界的月重樓不相上下。

三名黑衣影衛胸口各別著一枚銀色火焰的胸針,似是也昭示了他們在“影衛”這個組織中不低的地位。

方才月家家主、月重樓與二長老在月家與他們初次交手時便震驚不已,除了那三名和他們水平相當的銀標影衛之外,還有一人彆著金色火焰徽章,只是在旁邊遠遠觀望著。

要知道傳聞中的銀標影衛大多都是醒神境界,而今天來的三位銀標竟然無一例外均是超詣境界!

月家不到超詣境界的幾百名門人則被約十名彆著銅製火焰徽章的黑衣影衛輕鬆的屠殺殆盡。

銅標影衛們所用的功法似乎正好剋制著月家,境界也至少有醒神境,已是各大宗門主力弟子的實力。

那金標影衛隨意出手,便重創了月家家主和二長老,逼得他們激發秘術強行拖住在場的影衛,終於給三人中輕功最好的月重樓一線生機。

月重樓攜帶月家的一樣神兵重寶,和那尚在襁褓裡的月家少主破空而去。

可是,貴為五大家族,昔日在周家的引導下共同建立正道修行聯盟的月家,怎會淪落到了如此地步?

月重樓想到自己背上揹著的那把絕世神兵,那是百年前月家無上至尊的月皇在天山決戰前打造出的兵器。

那神兵似鐧但邊緣鋒利,通體黝黑,身形細長。以重錘擊之,重錘如粉末般盡碎,黑劍卻不為所動,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但那黑劍的玄妙之處不止於此,不論何人手持此神兵,功力皆會暴漲至超詣境界巔峰,乃至超越超詣境界。

只是一旦放下這把神兵,使用者就會感到無比的虛弱,甚至不少人在不久後便會意外身故。

月皇沒有留下任何關於此黑色神兵的資訊,只是在鑄造完此物後,在書房的半頁殘卷上寫了“黑王”二字,殘卷的另外一半似乎也寫著什麼,但已不知所蹤。

而月家在這六百年中不知為何,就算無人使用這柄神兵,門人亦會因各種離奇原因而死,如同受到某種詛咒一般。

天才如月重樓,在三十歲便已經抵達超詣境界,只是他在這個境界停留了二十年許,到了超詣境界中期,便再難寸進。

自己能坐上大長老的位置,也只是因為其他更早抵達超詣境界的長老紛紛意外身故了,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輪到他這個外門之人拿到此位。

他本以為自己的命運也會與那些人類似,怎料卻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月重樓只希望能將懷中的孩子保住,畢竟擅長卜算之術的前任大長老逝去之前,曾參透了月皇老祖平日所看的典籍,他看到這個孩子將會成為月家最後的希望。

前任大長老說完此句便雙目失明,一個月後便被發現逝於自己房間之中,死狀悽慘。

雨越下越大,前面的樹林也漸漸看不清了,但月重樓和懷中孩子身上依然沒有沾染半點雨水。

月重樓已經幾乎抵達了山腳下,山腳有一座茶樓,而茶樓下有暗道,可通往一處月家隱秘之地,那裡有自己備好的陸宗所制的特種機械馬,此馬比之超詣境界的遁速又要快上許多倍,並且只需靈玉或是其他等效能源驅動,不知疲倦,只需片刻便可甩開僅憑腳力的追兵。

他向東五千裡可逃到杭城邊境,自有周家的人幫忙,向西南一萬五千裡則可去陸宗的領地。或是一路向北直至鎮北關,將希望寄於與月家還有自己關係不錯的鎮北軍……

但山腳下的茶樓此時遠遠望去已是一片廢墟,亦有火起,月重樓的心不免沉了下去。

平地上,廢墟邊站著第四位銀標影衛和三名正休息著的銅標影衛……也就是一名超詣境界,三名醒神境界。

這已經將月重樓構想中的退路完全封死。

但月大長老沒有遲疑,右手一揮,棍中盪出一層無形勁力,直衝那平地上的四人而去。

這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式已經用上他七成功力,饒是那銀標的影衛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亮出兩把雪亮的雙刀應對,那三位銅標影衛更是在銀標影衛亮出武器之後默契的向後躍去,不敢硬接此招。

雙刀奮力向下劈去,兩道縱向明亮刀氣平行激射而出,與那無形波動在半空中相遇,無數碎波無聲的向四周爆發開來。

不論是那茶樓外尚還完好的桌椅,還是邊緣的樹林,統統被這波動絞了個粉碎,其中的雨水亦是爆散而開,甚至那一片空間在這一瞬沒有了任何雨水。

被逼開的雨滴激射到周圍各個物件上,爆發出無數令人心悸的聲響。

月重樓自然是不指望超詣境界的對決能用一招逼退敵人,一棍向地上借力點出,隨後其人如同烈弓射出的箭矢一般衝向那面前的銀標影衛。

這一擊需得逼他退開,否則後面那三位銀標影衛抵達之時,月家可就真的要不復存在了。

可那銀標影衛依然不避,雙刀交錯橫於身前擺出一個叉字形狀,此刻月重樓才意識到這人雖使用雙刀,但神功擬道卻似乎偏向防守反擊,屬於鎮北關外鏡湖附近某種魔怪的擬道。

那自己這招拼命的打法或許是落了下乘了,月重樓心想,一抖長棍,在那影衛的架勢上反倒是輕輕一點,隨後又是借勢從他頭上翻過,準備繼續逃竄。

只是那先前三名退後的銅標影衛此時彷彿不要命的衝上前來,手中兵器皆是衝著月重樓懷中襁褓而來。

哪怕強若月重樓也不得不旋轉長棍,擊飛三名悍不畏死的銅標影衛。

這一擋,他逃遁的速度自是慢了幾分,那雙刀銀標影衛飛速揮出兩片雪白刀光,亮的如同地上出現了兩道明鏡,這影衛也是全力而戰,力求將月重樓留在此處。

兩位超詣境的宗師纏鬥或許半晌都難分勝負,但若是後面那三人抵達,在四人聯手圍攻之下,除非月重樓能臨場突破至那僅存於傳言之中的下一境界,否則絕無可能生還。

下一境界?超詣後期、超詣巔峰……甚至是那僅存於話本故事中的半仙境界。

月重樓想著身後的“黑王”,但想到自己就算能用這柄神兵度過眼前一劫,之後難免會因為那環繞著神兵的詛咒而死,那懷中尚還不足兩歲的月家少主怎麼辦?

他心中思忖著,單手應付著那雙刀影衛,再加上還要分神抵擋那些悍不畏死的銅標,無數棍影雖能暫時護住自己周全,但月重樓也被逐漸困死在了原地。

而那追兵的三人也已抵達,在場七名影衛從五個方向圍住月重樓,一時間卻並無人出手,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莫非這幾人也沒有把握拿下自己,需要等到那金標影衛到來?

可金標影衛實力明顯遠超超詣境界,就算二長老和家主以秘術拼死相搏,此時那人也應抵達此處了。

眼下想要突圍而出,月重樓輕嘆一口氣,他還有一個選擇,縱使與金標影衛硬撼只有四成勝算,但要擊退這四名銀標卻至少有九成把握。

雖然事後可能會跌落些許境界,亦有可能落下難以彌合的精神損傷,但代價總比使用黑王小得多。

雨漸漸的停了。

月重樓短暫的閉上了眼,右手輕旋長棍上的一個奇妙花紋,長棍頭上彈出一段銀白色的斷刃,轉瞬間變為長槍。

而他再度睜眼時,一股凜冽的殺意也飄蕩開來,在這雨停後的夜晚,令人心底發寒。

他的眼中此刻仿若蒙上了層疊的黑霧,僅僅是注視這雙眼眸就會感到精神恍惚,那幾名銅標影衛甚至開始放下了武器,一身功力也盡數卸下。

“且慢。”

一清朗的男子聲音傳來,在場眾人紛紛望向那出聲之人,月重樓也是一驚,那種玄妙的狀態被這溫和的聲音直接打斷。

來人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竟有些許話本中描繪的仙人風範。

他坐在茶館唯一未被毀壞的桌椅邊,桌上還擺著一壺溫騰的茶水。

但月重樓分明記得方才和雙刀影衛的一擊已將此處所有的桌椅茶具盡數摧毀,此人是如何找到一套完好桌椅的?

另外,此人又是何時抵達此處,甚至在場五位超詣境都未能發現此人?

月重樓再定睛一看,心中大驚。

這位白衣公子身邊的桌椅並非完好,而是似乎有天地元氣將那已經損壞的桌椅碎片重新拼在了一起,甚至那茶壺和茶杯也像是重新被某種東西粘合在了一起。

月重樓見識過超詣境界後期的武道修行者,天地元氣能環繞自身形成護盾,他們全力出手時甚至可令天地變色。

但那畢竟還是“借勢”,面前這位白衣公子的水平,對天地元氣的運用恐怕已經到了細緻入微的境界,莫非已經到了超詣境界巔峰,乃至……

一名銀標影衛抬手一鏢,劃過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弧度,擊碎了那公子面前的茶壺,飛鏢穩穩的釘在了之後茶館廢墟的一根殘柱之上。

“不要心急,這茶可還差一點點才泡開。”那白衣公子淡淡道。

面前的茶壺雖然再度碎裂,但其中的茶水卻保持著之前在茶壺中的形狀,就好似周圍有一個無形的容器將茶水和茶葉盛住一般。

“另外,唐家自六百多年前鏡皇頒佈禁令之後,可就不得再用毒了。”

他彈了彈指,茶水中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紫色氣息被剝離開來,在空中化為無形,隨後那公子揚手一招,原本牢牢釘在殘柱上的飛鏢轉瞬間又到了他的手中。

白衣公子右手把玩了一下飛鏢,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兀的手中的飛鏢突然消失,隨後沾著鮮血又出現在他手中。

而之前那位投出飛鏢的銀標影衛應聲向前倒下,涓涓血泉湧出,他竟是後背中鏢透體而過。

月重樓一時間竟無法理解白衣公子到底用了何種詭異手段,才能轉瞬間擊殺一位超詣境界的銀標影衛。

之前那影衛明顯失了準頭的飛鏢看來也是被一種未知力量引導了,想到這裡,月重樓心中不免駭然,恐怕此人已經走到了超詣境界之上了!

那白衣公子不緊不慢,拿起無形茶壺為自己斟上一杯,細細品嚐起來。

“月家的茶確實不錯,只可惜,你們在等的那位走的太急,應該是無緣一品了。”

他隨手丟擲一物,那些影衛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帶血的金色火焰徽記,一時間,茶館廢墟邊鴉雀無聲,只等到那公子將茶杯放於桌上才打破了沉寂。

“現在,滾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若是影衛再行逆天之事,那便休怪我們斬盡殺絕了。”

“你是誰,陽庭的人?”半晌,一位銀標影衛終於問話。

“陽庭……呵呵,猜錯了。”公子搖了搖頭,“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正確答案。”

周圍的天地元氣瞬間一沉,月重樓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重逾千斤,額頭細密冷汗冒出。

而那名問話的影衛口中發出咯咯的聲音,隨後頭部縮排胸口,然後上半身如被重物碾壓一般,直接被壓縮排了腰部。

他僅剩的下半身搖晃了幾下,倒在了地上。

“你看,現在他就知道了,還有誰想打聽我的身份嗎?”白衣公子淺笑道,彷彿這令人不寒而慄的一切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還不快滾?”他笑意更甚,那僅剩的兩名銀標影衛和三名銅標影衛相視一眼,迅速分散暴退而走。

白衣公子靜待片刻,然後隨意在空中點了四下,點了點頭,再看向月重樓。

遠處樹林中,四處地方有夜鳥驚起。

“好了,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月重樓大長老,請。”

遠處馬車奔騰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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