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這條小路上的景況變成了綠茵森林，兩旁的花長成濃翠蔽日的樹木。陽光照射的稀稀疏疏，前方的路看起來沒有盡頭，李今妤被困住了。
打破現狀的突破點出現，在她給完他試卷之後，這條小路天光大亮，樹葉自動退避，花朵重現。
李今妤轉變心態，要珍惜與月亮相伴的夜晚。
給完試卷的這個課間，李今妤又從地下洞裡探出了頭，偷偷看他。
鍾致聿趴在桌上和前同桌周惟閒聊，聊得很起勁，沒注意到他的小同桌不躲著他了。
到了晚修的時候，李今妤寫物理作業遇到了難題卡住。最好的補習老師就在旁邊，捉住他。
李今妤對著鍾致聿小聲喊了他的名字，“鍾致聿。”
月亮聽見星星的呼喊，“怎麼了？”他心裡詫異，她不躲著自已了。
她把題目推到他桌上，再伸手遞給他草稿紙，“可以教我這道物理題嗎？”
鍾致聿先是看了一眼題目，心裡有了準數。然後接過她給的草稿紙，“這道題目考的是電阻定律這個知識點，從題目分析給的條件.....”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講題配方，聽著聽著李今妤漸入佳境。
開了這個頭，接下來的相處都很順利。
李今妤學習狀態慢慢找回，也在慢慢變得更有效率。甚至上課的時候，她看著黑板上老師寫的板書有他不理解的解題步驟，她會下意識靠過去鍾致聿那，近到肩膀只剩一截手指的距離。
“誒，鍾致聿，那下面為什麼用這個公式?”
他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只聽得到她問的問題。一時反應不過來，沒聽清，會問她一遍，“你說哪個步驟？”
李今妤這時就會上手指給他看，“就是第三個步驟，你看那。”
鍾致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找到之後再看一眼再上一道步驟，他的整個思路就能貫通。“你沿著上面那個步驟.....”還會同她一樣用手指指回去，告訴她原因。
倆人同遊在知識的海洋裡，有時並肩同行，有時鐘致聿化作前方探路人，有時需要李今妤提醒他怎麼遊。
那天大課間時間一到，鍾致聿和周惟、張靳跑出教室。推開椅子的動作力度很大製造的聲音很響，帶起一陣風呼嘯而過，這是第一次見他製造這麼大動靜。
他要去幹什麼？
李今妤邊等他回來邊和鄭欣欣聊天，趁著他不在，可以八卦問李今妤感情進度。
“滿滿，你和他現在啥情況了？我看你們現在越來越有情侶的感覺了。”
“對對，我和欣欣老嗑你倆的cp。”歐童童也很八卦。
“情況啊，普通同桌的關係，他基本上不主動找話題聊天的，聊的話也是關於學習。”李今妤老實說。
“啊？說白了你們從頭到尾都在聊學習唄，感情愣是一點沒說。”
李今妤其實很滿足現在的狀態了，能和他在最後的階段衝刺何嘗不是一種精神交流。高一那時候的她從沒想過會有現在這麼不可思議的日子。
快要上課，鍾致聿才從外面跑回來，氣喘吁吁地坐下。手捏著衣領一角，上下抖動給自已散熱。額頭上不斷冒出汗水，微微張口呼氣。
李今妤知道他有潔癖，不會直接用手擦汗。
他想擦汗，翻了一遍抽屜沒找到紙巾。
“李今妤，你有紙巾嗎？”他先在反著她的方向上儘量把熱氣散盡，把氣喘順，避免把熱氣和呼吸過給她。
李今妤從抽屜中拿出一包紙巾給他。
他抽了兩張紙，“謝謝。”
“沒事。”輪到她說了一次沒事。
李今妤因為他，原味的紙巾香味換成了桂花的味道。
往後還會有多少次機會給他用紙呢？
桂花味的紙巾印上她的標籤，是為數不多能讓他記住的點了。
李今妤想鍾致聿，以後在大學的校園裡聞到了桂花香會記著有一個人用這味道的紙巾。
鍾致聿提醒他自已下課之後要去小賣部買包紙巾放在抽屜裡，不能老是白用李今妤的。
班裡的學習氛圍越來越強烈，大家一到教室就進入了學習狀態，每個人都在不斷地找試卷上的失分點和不足點，又在挫折處不斷重新拾起信心迎接下一次考試。
哪個地方的高三，都是這樣的常態。
鍾致聿的語文成績仍舊沒達到想要的成績。李今妤的語文就比他好，現在時常能考全班第一。
所以，他會把握住補習語文的機會，經常找李今妤問語文題目，問她學語文的方法，借她的筆記背拿分點。
這次星期六的語文周測，他的語文成績在不斷的總結和求知中提高了很多。是高中以來，語文考得最好的一次。
晚上第一節晚修一下課，鍾致聿就刻不容緩地走出了教室，向離開教學樓的樓梯跑去。像是要去見什麼人。
響了上課鈴沒幾分鐘，他就提著兩個奶茶袋子回來。李今妤認出這是一家很有名的連鎖奶茶品牌。
鍾致聿從裡面掏出一杯芋泥啵啵奶茶給同桌李今妤，“謝謝你幫我補習語文。”
上次回家的時候表哥在微信裡和他說了今天順路來學校看他，給他帶東西。
記得每次在奶茶店都會看到她點這種口味的奶茶，還有高一班主任獎勵她的奶茶也是這種口味。
但是他不知道這種口味具體叫什麼，下午放學的時候他打電話跟表哥描述，叫表哥不要買錯，“幫我帶三杯檸檬茶，還有一杯奶茶，有紫色芋泥加珍珠的。”
往往細節最能打動人心。
李今妤內心軟得一塌塗地，做不到拒絕他的貼心和好意，接過奶茶和吸管，“謝謝。”
她最開始為了調整心態，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用沙子築起了城堡保護常伴月亮的星星。現在就輕易被他吹散，從最高處開始崩塌。
鍾致聿會記著她做過的事，細緻地記著她愛喝的口味。這些細節輕而易舉就把李今妤建立的心理防線全然擊潰。
封杯的紙被吸管破掉，李今妤喝起了第一口冰涼的芋泥啵啵奶茶。
還是他買的奶茶。
鍾致聿把剩下的檸檬茶分給了周惟和張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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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寢時間，李今妤洗漱完在床上開啟小桌子，開啟不能說的秘密，寫著：
今天是第二次收到你請客的心意，你說是為了感謝我的補習。
我為了感謝你的補習，在你送的橘子汽水裡養了蝴蝶洋牡丹，花會為你一直盛開。
晚安，我的同桌。
再畫鯨魚遊向治癒島的故事。
小鯨魚完成了第二階段的三分之一，現在進入了最後一階段的三分之一。
越是進入最後的路程，它越是有幹勁。自已摸索道路，在海霧中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它自已遊了一大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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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學習和相處的裡度過，來到八月底。也是八月最後的一個星期。
班會課上，班主任張建國說，“我們高三的複習已經度過了第一個月，同學們在這一個月裡對自已的成績有了最基本的認知，那現在在這層認知上，定下你自已的大學。寫在我剛剛傳下去的便利貼上，然後下課把它貼在最後面的公佈欄。現在可以和同桌自由討論，不可以走動和換座位討論。”
同學們對理想懷抱希望，對理想大學充滿信心，激情討論著大學。
“我想考北方的大學”
“我想考隔壁的海大”
......
高一入學的第一天，李今妤就堅定了自已的大學目標，從未變過。
只想考本地的流溪師範大學，她的夢想是當一名老師，更重要的是她不想離開顧敏之女士，她不能讓顧敏之女士一個人在這，也不想離開這片故土。
本質上李今妤不是個對愛情能夠轟轟烈烈，不顧一切的人，她是屬於瞻前顧後的一類人，她是不愛冒險的一類人，做不到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戀愛拋下顧女士，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城市生活。
校園電視劇裡對愛情是張揚、熱情的女孩是她最羨慕的物件，因為她沒有這份勇氣。
鍾致聿一直想讀科技方面專業多的大學，也想去感受別的城市人間煙火。
高一到現在這一刻，李今妤沒聽說過鍾致聿想考哪個大學，不知道他心儀哪裡。
但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鍾致聿心儀哪個大學，一直都沒有機會聊到這話題。
現在機會來了，李今妤問他，“鍾致聿你想考哪個大學？”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李今妤說話前總喜歡習慣性地加一個字首--鍾致聿。
變成了一種依賴。
他說，“我想考北方的科大。”
“你呢？”
“我想考本地的師範大學。”她說。
兩個不同的理想，已經提前伏筆寫下詩歌的結尾。
也預知了故事集的結局，小鯨魚永遠不會上岸。
山有頂峰，湖有彼岸，劇本其實早已寫好。
李今妤在高二就知道和鍾致聿最終的結局是各走各的路，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多陪他走一段沒有結果的路。
如果在同一個大學，她一定會光明正大追他一次。
可惜沒有如果。
眼下親耳聽到鍾致聿想考的大學，她的心還是被現實化作的一把利刃狠狠地劈了一刀，痛感遍佈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