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現在只想立刻去死一死。

他也不知道折顏這隻老鳳凰發的什麼瘋。

自他醉酒醒來後,便拿起了嚴師的架子,寸步不移的盯著他,逼著他修煉。

便是釀酒,也要從旁盯著他。

他不是沒嘗試過逃跑,但半點用都沒有。

還沒跑出十里桃林的地界,就被拎了回去。

白真第一次覺得折顏是一隻惡劣到極致的鳳凰。

他欲哭無淚的仰頭望天。

父親,我錯了!

您還是快些把我抓回去吧!

白真心中無比渴求。

很顯然,白止並沒有感應能力。

不知道自家四子此刻是多麼的想念他。

就此,慣於懶散度日的白真在悲憤中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其實,白真也算是折顏看著長大的孩子。

如果他像玉清那樣勤奮,折顏也不至於此。

但不是。

所以只能由他這個老人家辛苦一些了。

事實上,折顏已經通知了白止,並得到了白止的首肯及全力支援。

就算白真溜了回去,也逃脫不過被白止掐著脖子送回來的命運。

除了尚是孩子心性的白淺,已經沒人站在他這邊的。

所以,現在的白真應是腹背受敵,孤立無援。

此次玉清閉關百餘年,出來時便看見了好似滄桑了數千歲的白真。

見到玉清,白真唇角就是一抖,雙唇一癟。

眼中瞬間閃起了點點淚光。

“玄清,親人!

你終於出關了!

我苦啊!

折顏那混蛋!

他說,你閉關多久,我就要修煉多久。

不止如此,更是寸步不移的盯著我!

你是不知道,我這些年過得有多不容易!

你看看我的面板,都粗糙了!

若我家孃親看見我現在的模樣,定是要心疼的。

還有我家淺淺……

我的臉!”

哭天搶地。

玉清嘴角一抽。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想理這個人。

蒼蠅似的,喋喋不休。

“區區百餘載都堅持不住,真真,看來我對你還是不夠嚴格。”

折顏自花叢深處而來,笑著調侃。

他走到玉清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

“百年的時間,你似乎有了很大的長進。”

玉清微一拱手,喚了聲‘老師’後,笑著回答。

“上仙劫後只顧著療傷,倒落下了修行。

此次閉關,上仙修為已然鞏固,並有所提升。

如今弟子方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上仙。”

“不錯,沒有墮了東華的名聲。”

說話間,折顏故意瞟了白真一眼。

似乎在說,‘看見了嗎?讓你修煉像要你命一樣。’

白真仰頭望天。

他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折顏失笑搖頭,又問,“接下來你有何計劃?”

玉清斟酌了片刻,回答,“不瞞老師,弟子確有一點小小的想法。”

“願聞其詳。”

“百年閉關,弟子的陣法與醫術,皆遇上了瓶頸。

常言道,紙上得來終覺淺。

尤其是醫術一道,單單閉關是無用的。

是以,弟子也該出去走走了。

至於陣法……”

玉清微微蹙著眉心,似乎還未想好以何種方式越過這道屏障。

折顏似乎早就替玉清想好了出路。

見她如此糾結,便提議,“出去遊歷一番後便去崑崙虛吧。

墨淵為師,比我與東華做得都好。

他每日都會給門下弟子講學,不拘於道法、佛法、陣法……。

雖說崑崙虛有規矩,不收女弟子。

但東華,已然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你只是暫住崑崙虛,旁聽學習罷了,是以無礙。”

玉清抱以一拳,感激道,“我明白了,多謝老師。”

白真左看看右看看,怔了怔,旋即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玄清要走?

豈不是說……

他不用每天被逼著修煉了!?

對白真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訊息了。

玉清神色微動,似是想到了什麼。

“老師,那桃樹……”

話至此,戛然而止。

隨即不動聲色的瞟了白真一眼。

折顏會意,正了正表情開口,“真真,你今日修煉了嗎?”

“還未……”

“那還不快去?”

“……”

白真委屈的張了張嘴,說不出拒絕的話。

只得塌下肩膀,有氣無力的拖著步子去了往常修煉的山洞。

折顏抬手一指旁邊的石桌。

“坐下說吧。”

兩人面對面坐下,玉清方才開口。

“老師,桃桃是不是同我……

生出了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

折顏眉心微動,“何出此言?”

“我似乎能感應她的心跳。

那是一種蓬勃的生命。

上仙劫後,這種感覺不甚明顯。

經過了百餘年的閉關,我甚至能感覺到她什麼時候會化形。

就像……

就像雙生並蒂之間的聯絡。

老師,您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折顏擰著眉心,陷入了沉思。

這倒確實是奇了。

少綰與小火苗之間,因果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深。

說不得是誰欠了誰的。

也說不得是誰要還誰的一份情。

隨緣吧。

見折顏遲遲不回答,玉清淡然一笑。

“道法自然,隨緣而化。

若老師也不知,也不必過於糾結。

該知道時,弟子自然會知道。”

“你倒是看得開。”

聞言,玉清隨意的攤了攤手。

“看不開,苦的是自已,何必呢?”

折顏微一怔愣,仰頭大笑了一聲。

“說得對!可惜啊,漫天大小仙神,看不開的,太多了。

小火苗,什麼時候離開?”

“明日就走,桃桃還有三百年化形。

三百年後,我自會遊歷歸來,陪她度過化形的雷劫。”

折顏知道她是個主意大的,不再挽留她多住些時日。

只囑咐她‘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當日半夜。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溜進酒窖。

又鬼鬼祟祟踮著腳溜了出來。

最後,拍拍屁股走人。

次日一早,折顏晃悠著去了酒窖。

看見裡邊的場景,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那麼大一個酒窖,幾乎空了。

那可是三百多罈陳年桃花釀和兩百多壇桃花醉!

昨夜他不是沒發現有人鑽了酒窖。

想著她要離開很久,便由著她去了。

沒想到,只給他留了一小半。

他是不是還得感謝她沒將酒窖徹底搬空?

真是好一朵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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