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凜在帳篷裡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走出帳篷，向暖正在溪水邊洗水果，上午他們在村子裡閒逛時買了一些水果和當地小吃，周凜看到向暖已經把後備箱裡的食物都擺在了地上的餐布上，這麼一折騰，還有幾分露營的感覺。
向暖看正在溪水邊洗柿子和紅棗，洗乾淨的放在餐盒裡，周凜走到溪邊蹲在向暖旁邊，伸手拿過還沒有洗的蘋果和楊梅，雖說陽光很好，溪水已經曬了一天，但是依舊有些涼，“我來洗吧。”
周凜把剩下的水果洗完，向暖已經將上午買的鮮花餅和餈粑拿了出來，精精緻致地擺在餐盒裡，就這樣，一盒水果，一盒糕點，還有一些牛皮紙袋包裝的其他各類當地小吃，周凜和向暖盤腿坐在餐布上，開始享用露營晚餐。
向暖聞著山間依稀的花草香，心曠神怡，咬了一口手中的鮮花餅，濃郁的玫瑰香味縈繞在唇舌間，她輕輕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全身心地放鬆著，“在平京的時候，天氣好的節假日我和同學們經常去露營，就這樣沉浸在大自然裡吃吃喝喝，感覺特別好。”
周凜幫向暖剝著柚子，把剝好的果肉放在餐盒裡，他更是鮮少有機會能這樣偷得浮生半日閒，向暖拿了一顆楊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間爆滿在口腔中，明明很甜卻還是被酸得微微顫抖了一下。
向暖覺得好吃，又拿了一個遞到周凜的嘴邊，“師兄，這個酸酸甜甜的，好好吃。”周凜平時不喜歡楊梅，總覺得酸得有些倒牙，可是向暖遞到嘴邊的好像很不一樣，他竟然覺得正是因為這幾分酸才讓楊梅顯得更甜。
“平京的郊區有很多景色不錯的地方，我們露營的時候還會帶上吉他和話筒，夜幕降臨後，就變成了喝酒唱歌......”向暖細細碎碎地講著之前在平京時的瑣事，“不過那樣的機會也不多，學校管得嚴，一年也就能去一兩次......”
周凜看著向暖，忽然開口，“你們還喝酒？”
向暖眨了眨眼睛，一時語塞，她這才發現原來周凜的注意點在這裡，抿抿唇，嘴角輕輕上揚，眼眸也彎了彎，“就是一些汽泡雞尾酒啦，度數很低的，好喝還有一種微醺的感覺。”
周凜像是想到了什麼，站起身走向車尾後備箱，不一會兒手裡拿了一瓶紅酒過來，向暖眨巴眨巴眼睛，周凜車上還有酒？“師兄，你後備箱裡還有酒啊？”
“之前周冽放車上的，剛想起來。”周凜一邊說一邊用手裡的開瓶器利落地開瓶，“應該會比你的氣泡雞尾酒微醺吧。”周凜沒說的是，周冽告訴他這瓶酒六位數，可以送給重要的人。
向暖看著周凜從一旁拿了一隻紙杯倒了多半杯紅酒遞給她，向暖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她在周凜的面前第一次喝酒，周凜要開車就沒有給自己倒，向暖把紅酒放在鼻尖繞了繞，很好聞，向雲闊是個愛喝酒的人，在家吃飯時總要喝兩杯，賀昀和向暖一般都會喝杯紅酒陪他說話。
忽然間，向暖眼眸中閃過幾分失落，她一直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一個無底線的包容她、愛她的爸爸，向雲闊可以給她這世間她想要的一切，可是，現在，她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更不知道怎樣去面對向雲闊，
向暖感覺心裡像是有塊石頭堵著，上不去，下不來，悲從中來，直接把杯裡的酒一口氣喝完，周凜正在剝橘子，突然看到向暖這個喝法也是嚇了一跳，連忙給她遞了一小塊餈粑，“別喝太急，容易上頭。”
向暖笑著搖搖頭，又把杯子遞給周凜，示意他還要，周凜又給她倒了一杯，向暖接過酒杯緩緩開口，“在家裡我爸每天晚飯的時候都要喝兩杯紅酒，他說，這是我媽媽生前的習慣。”向暖看著杯中暗紅色的液體，嘴角溢位一抹苦笑，“我曾經以為，我爸很愛我媽，現在我才知道，他心裡是覺得對不起我媽......”
周凜看著向暖突然變化的神情，心裡明白她應該是想起了家裡的那些事，而那些正是這些日子向暖刻意迴避，周凜不敢提及的話題，他站起身走到向暖身邊坐下，把她抱在懷裡，“長輩們有他們的苦衷，我們不是當事人，不能瞭解當時的全貌，但是，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叔叔對你的愛都是真的，不要恨他。”
又一杯紅酒下肚，向暖倚靠在周凜的胸前和他講起關於媽媽為數不多的記憶，那些畫面都太久遠了，甚至有很多向暖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當時的畫面還是後來自己的幻想。
“師兄？”向暖兩隻手摩挲著周凜的手指，骨節分明，纖長有力，她不由得把自己的小手和這隻大掌十指交叉握在一起，“你陪我喝酒好不好？”
周凜攬著向暖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傻丫頭，我喝酒一會兒誰開車回去？”
向暖聞言心裡有些洩氣，她環顧四周，天色已經漸漸沉了下來，她看著不遠處的帳篷，突然有了想法，“我們也可以不回去啊。”
周凜伸手捏了捏向暖的臉頰，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有些微微泛紅，“不回去？”
向暖點點頭，指了指一旁的帳篷，“我想，睡帳篷。”
萬籟俱靜，周凜感受著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向暖這句話只是字面意思還是說可以進一步解讀，向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些，周凜沒有反駁只當是他已經答應了，她拿了一個紙杯，給周凜倒好一杯酒，端起紙杯，遞給周凜，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輕碰杯，“祝我們新的一年快樂，平安，幸福。”
周凜看著向暖明眸閃閃，心裡已經柔軟地一塌糊塗，“祝暖寶心願成真。”
向暖愣了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祝福，隨即眉眼彎彎，將紙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周凜實在沒有想到向暖喝紅酒竟然是這麼一個喝法，周凜真怕這丫頭一會兒喝醉了，他一仰頭，將杯裡的紅酒喝盡，視線重新落在向暖面龐上，四目相對，那雙溫柔澄澈的桃花眼此時卻帶著一種陌生的柔媚，只是一眼，就讓周凜方寸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