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飄雪中，賀昀快步朝著向暖走來，金絲邊眼鏡後的那雙眼眸一直注視著向暖，像是許久不見想要仔細看看眼前人的變化，向暖沒有想到賀昀會來這裡，又是黎露！
“小暖，最近還好嗎？”賀昀的聲音中帶著關切，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到向暖，這是他們自從認識後分開最長的一段時間，“怎麼感覺又瘦了？”
賀昀說話間手指已經不自覺想要去拂向暖耳鬢處被風吹亂的秀髮，向暖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微微垂眸不說話，賀昀的手停在空中，一時間愣了愣，很明顯，向暖對他的態度太冷淡了，完全不正常，而這種不正常自從他上次來安城就已經感覺到了。
“小暖，元旦應該放假了吧，走，咱們去吃飯。”賀昀絲毫沒有在意向暖對自己的態度，仍是眸光中滿是愛意，“你不是每年新年都要吃車厘子嗎？我給你帶了兩箱，你分給你們同事一起吃。”
向暖避開賀昀的目光，面上毫無表情，冷冷開口，“不用了，外面的食物都拿不進去，我們不放假，在趕專案進度，你們還是回去吧。”
站在一旁的黎露都已經看不下去向暖對賀昀的冷淡，“小暖，昀哥一晚上沒睡坐了凌晨的飛機專門從津市趕過來，就是為了和你過新年，你怎麼不高興啊？是不是周......”
“沒有，我很好，就是工作太忙了，真的沒有時間，你們快回去吧，一會兒雪大了山區的路不好走。”向暖打斷黎露的話，她的心裡亂極了，原本週凜的事已經夠讓她難過和傷心，現在面對賀昀，家裡的那些事又一一浮現眼前，向暖感覺自己心裡堵著一口氣，腦袋都要爆炸了。
賀昀沒有想到向暖對自己仍舊是這麼冰冷和牴觸，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向暖如此生氣，但是他知道向暖心裡一定有事，而他這次前來就是想要解開向暖心中的結，“小暖，是不是我之前哪裡讓你不高興了，我錯了，你別生氣，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向暖感覺她真的沒有辦法再和賀昀這樣糾纏下去，心裡的怒氣一瞬間全部爆發，“夠了，賀昀，不要再這樣了，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
話音落，黎露和賀昀都愣在了原地，賀昀，她竟然直接叫他賀昀，賀昀心裡一沉，向暖這到底是怎麼了？似乎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她會和他撒嬌，她會依賴他，她會天天和他說身邊的趣事，可是，為什麼現在全都變了，賀昀仍舊聲音中帶著溫和哄勸，“小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
黎露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周凜的事對向暖打擊太大讓她完全失了控，“小暖，有話好好說好不好？咱們找個地方慢慢聊，有委屈不要憋在心裡。”
“你們都走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向暖仍舊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眼眸更是深沉了幾分，自顧自地轉身離開，手腕卻被一隻大掌抓住。
“黎露，你先上車。”賀昀的語氣清冷了幾分，“我有話要對小暖說。”
黎露感覺兩個人之間像是有什麼矛盾，可是又不明白為什麼向暖會這麼抗拒賀昀，只好點點頭先上了車。
賀昀看著面前一臉抗拒的向暖，心裡的失落已經無限大，這段時間他也反覆在猜想向暖為什麼會生氣，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是父母那邊和她說了什麼，“小暖，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爸媽跟你說了什麼？”
向暖心裡一沉，爸媽，他們是賀昀的爸媽，對於她來說，那天過後一切都變了，“賀昀，你回吧，我在這裡挺好的，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賀昀看著仍舊面無表情的向暖，心裡想的卻是他可能真的猜對了，雙手拉住向暖的手臂，直直面對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此時帶著幾分孤勇，在他的心裡向暖早已不再單純只是他的妹妹，而他也能感覺到向暖對自己的依賴，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一直這樣和向暖在一起該有多好，“小暖，不要在意他們怎麼說，我們想怎樣就怎樣。”
向暖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抬眸看向面前的賀昀，那張溫潤如玉的面龐曾是她最熟悉的模樣，“賀昀，你想怎樣？”
一句話落，時間彷彿靜止一般，鵝毛般的大雪紛紛墜落，雪越寫越大，向暖一眨不眨地看著賀昀，倏地落下兩行清淚，賀昀像是心口被燙了一下，忽然揪痛，“小暖，我們在一起吧，永遠在一起，我，......”
“夠了！”向暖聲嘶力竭地怒吼著打斷了賀昀的話，“賀昀，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兄妹！”
“不，不是。”賀昀不覺已經紅了眼眶，情緒更加激動，“小暖，咱們不是兄妹！根本就不是！咱們可以在一起，可以......”
“啪。”清脆的一聲響，賀昀忽覺臉的痛慢慢擴散開來，他沒有想到，向暖竟然會打他，“賀昀，我們是兄妹，是親兄妹！”
賀昀忽然有些麻木，雪紛紛揚揚飄落著，像是在他和向暖之間隔上了層層屏障，他忽然笑了笑，仍舊眸光中全是愛意，“小暖，我們不是，你不用太在意這些世俗道德評價，只要我們願意，我們可以離開津市，去國外，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向暖搖搖頭，一抹苦笑從嘴角慢慢散開，他看著賀昀這張和向雲闊有著幾分相似的臉，為什麼這麼久她都沒有發現過賀昀和向雲闊有著幾乎一樣的鼻子和唇形？快二十年的親情到頭來全是欺騙和隱瞞，忽然間，一種令人窒息的無力感油然而生，“賀昀，無論我們走到哪裡我們都是親兄妹，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這是我親耳從向雲闊和賀婉口中聽到的，還有，你知道我媽媽為什麼會得抑鬱症嗎？你知道我媽媽為什麼會自殺嗎？就是因為賀婉帶著你出現在她的面前，是你們母子害死了她卻又大搖大擺地來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