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
一輛麵包車在路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
昨天剛下過雪，路滑，不敢開快。
“二哥，我們快到了嗎？”
“快了，馬上就到二姑家了”
“那太好了，我都一年沒看到二姑了，小時候二姑還帶著我去看戲呢！現在都沒時間去看她，只能等過年”
“江鸞，我看你是想賺壓歲錢了吧！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楠欣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才沒有那樣想呢！我看明明是你自已”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句，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眼看兩人快要吵起來，江文信連忙出聲道。
“好了，別吵了，大過年的，有什麼好吵的，都閉嘴，再吵我就直接把你們兩個丟出去”
這個江楠欣，說話和她媽一樣，過了年都十五歲了，還沒點分寸。
江鸞頓時不說話了，側頭看向車窗。
“哼”
江楠欣冷哼一聲，撇過頭。
一路上，安安靜靜，沒有人再說上一句話。
麵包車開進村，二姑夫早早的等在了巷口。
現在家裡有了座機，什麼時候去，直接打個電話。
“快，把車開到這邊，這裡——”
在二姑夫的指引下，麵包車停在了巷口的空地上。
所有人下了車，一箱子一箱子的年禮提在手上。
“二姑夫過年好”
“二姑夫過年好”
“好，好，快，進屋，先進屋暖和暖和”
一群人樂呵呵的進了屋，炕上一桌，地上一桌。
每個人面前都擺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今年掙了多少錢啊？”
“二姑，沒多少，夠養家就行”
“文信，瞧你說的，嫂子可知道你賺了不少，別這麼謙虛”
“哎呦，嫂子，我家文信賺多少錢那還不是花在家裡了，現在還有輛車養，能養家就不錯了”
“唉，看看你大哥，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多少，還得四處借呢！”
屋內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其他人在一旁嗑著瓜子，默默的聽著，沒人插話。
眼看說不過張若雨，趙顏豔掉轉頭看向江鸞。
“鸞鸞啊！這大過年的，作為一個姑姑，是不是應該給侄女壓歲錢呢！”
江文宇一聽這話，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只有嫁了人或者是家裡的長輩才會給壓歲錢，且不說江鸞才六年級，過了年也才虛十三歲，怎麼能給壓歲錢？
江鸞咬了咬唇，有些尷尬的低下頭，不動聲色的朝旁邊挪了挪。
不為什麼，主要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極其不自在。
“你看，你是個做姑姑的，怎麼這麼小氣，連壓歲錢都不給侄女，說出去不怕人笑話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為之不恥。
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十三歲就要給壓歲錢，那豈不是把他們這些十六七歲的也算進去了？
聽著是說江鸞，實際上是說他們全部。
眼看江鸞沒有說話，趙顏豔朝前挪了挪身子。
正要準備開口，腿下感覺壓著一個東西。
伸手取出，看著紫色巴掌大小的東西疑惑出聲。
“咦？這是啥？真醜”
好奇心使得江鸞轉頭看去。
這一看可了不得，那，那是她的錢包？
趙顏豔開啟上面的扣子，幾張五塊錢露了出來。
“嫂子，是我的”
江鸞急忙出聲。
趙顏豔點點頭，“哦，原來是你的啊，真是醜到極致了，是從哪個破爛堆撿的啊？”
江鸞壓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是我自已織的，不是從破爛堆撿的”
這是她辛辛苦苦織了一個月才織好的，在她眼裡就是寶貝，比什麼都珍貴。
“哦，行，那正好，給你侄女壓歲錢”
說著便從錢包裡取出五塊錢，遞給了身旁的小女孩兒。
江鸞眼睜睜的看著自已的壓歲錢被拿走，她卻不能說什麼。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都說物以群分人以類聚，怪不得能和四嬸湊到一起。
“看看我們鸞鸞，懂得給侄女壓歲錢了，將來一定是個好孩子”
坐在屋子內的人心中暗罵，真是不要臉。
明明是自已搶來的，非要是人家自願給的。
錢包回到了江鸞手中，她緊緊攥著錢包，心中的怒火絲毫沒有減少。
又一個，這是除了四嬸另外一個不要臉的人，還是她的嫂子。
今天的事，她一定會記得，一定會...
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趙顏豔身上，絲毫沒有察覺到江鸞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沉。
“來了來了，上菜嘍，咱們開飯”
二姑端著兩盤菜走進來，打斷了屋內古怪的氣氛。
一盤一盤的炒菜陸續端上桌，最後端上來的是一條魚。
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
“來，鸞鸞，吃魚，你最喜歡吃了”
二姑說著，夾了一大塊魚肉放進江鸞碗中。
“二姑，我自已夾，你也吃，不用特別照顧我”
“你這孩子，好好好，你自已夾，行了吧！”
江鸞朝著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低頭夾起魚肉放入嘴中。
軟糯的魚肉香味充斥在嘴裡。
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吃魚肉從來不噁心反胃。
但聞到葷腥味，立馬就會反胃。
一大家子人，沒有人喜歡吃魚，只有她一人。
於是乎，整條魚都落入了她肚子裡，面前桌子上散落著許多魚刺。
“小丫頭喜歡吃魚，來，這盤給你吃”
江文信端著他們桌上的魚放在了江鸞面前。
“那個，二哥，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江鸞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整條魚都被她吃了，怎麼好意思再吃呢！
看著有些尷尬的小丫頭，江文信半開玩笑的說道。
“你的飯量我還不知道啊！反正一大家子沒人吃魚，到時候剩下了也是倒泔水桶，乾脆你都吃了，省的浪費”
“我...”
還沒等江鸞開口，腦門上傳來一陣疼痛。
想都不用想，二哥又彈她腦瓜崩了。
“好了，趕快吃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張若雨伸手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入她碗中，“快吃吧！”
“謝謝二嫂”
剛說完，腦門上又捱了一下。
“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呢！”
江鸞轉過頭，看向一臉幽怨的二哥，嘿嘿一笑。
“也謝謝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