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入贅
秦殊回到竹溪閣的時候，已經夕陽西沉，天邊的雲霞漸漸地暗淡了下來。
吃過晚飯，秦殊正坐在房間的書桌上寫給柳言澈的信，寫了揉，揉了又重新寫。
可能太過專心，沒注意到進來的秦朗，秦朗彎腰撿起一團紙，展開：“大哥竟不知小殊的字寫的這樣好，文采這樣不俗。”
聲音出現的太過突然，秦殊嚇的筆都扔了，趕緊把筆撿起來放好。
接著看到滿地的紙團，還有大哥手上展開的縐紙。
秦朗走到另一個紙團面前，準備撿起，被秦殊眼疾手快的搶過來，順便把其他的也撿起來。
“大哥，這麼晚，還沒休息啊”，秦殊邊撿邊說，背對秦朗，伸手扶額‘真是尷尬啊’。
“過來看看你，你和那位柳公子，能說說嗎？喜歡他？原因呢？”秦朗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沒有原因，我醒來見過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我從來沒喜歡過誰的”，秦殊擺爛的坐在地上背對秦朗說話。
實在是怕自己沒出息掉眼淚。
“小殊，那可能是依賴，是感激，你如何能確定那是喜歡？”秦朗看著秦殊的背影。
“怎麼確定？”秦殊轉過身看著秦朗，他沒談過戀愛，不知道什麼樣才叫喜歡。
“你有未婚夫你自己知道吧？”秦朗說。
“知道了，那天二哥沒說完，但我猜出來了”，秦殊聲音悶悶地。
“你先回中都，如果半年，一年你還對他有感情，那麼柳公子高中之後，爹孃那邊我去幫你勸，前提是柳公子對你也有感情，如果他有了心愛之人……”，秦朗做出承諾。
“我知道，如果他有了心愛之人，我絕不會勉強，我會祝福他們的”，秦殊打斷了秦朗的話，簡直聽不了柳言有心愛之人的話。
一想到他的手會牽別人的手，他的懷裡擁著別的人……秦殊感覺自己的心臟好似被人緊攥著的難受。
“還有杜府的婚約，你要和杜子墨以未婚夫夫的關係相處半年，如若半年，你對他還是沒有感覺，或者你還是喜歡柳公子，婚約可以商量取消”，秦朗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
“好，我答應”，秦殊立馬答應。
“明日我們出發之前我會將柳公子約到茶樓，你的信寫好之後交給我，你如果想去的話…”秦朗站起身。
“我就不去了”，秦殊站起來坐回書桌繼續寫信。
秦朗看著秦殊埋著頭的樣子，搖搖頭，這小子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很孤獨吧，才會這麼感性。
青山縣四海茶樓二層廂房，秦朗坐在茶榻旁喝著茶等人，旁邊站著一位斯斯文文的小廝，名喚秦冬。
秦朗從窗戶望過去，有一輛馬車停在茶樓不遠處，秦朗無奈‘這小殊，讓他當面跟柳公子道別又不願意，還偷偷的躲著看，也許自己沒有過意中人的緣故，不懂他們心中的彆扭’。
秦朗如今年二十三，本身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加之從小在邊疆長大，沒遇到過喜歡的人，秦家雙親也不會包辦兒女婚姻，秦家的地位也不需要透過聯姻鞏固提高地位。
秦殊？嗯……秦殊是特殊情況。
‘咚咚’敲門聲傳來，秦冬開啟門，請柳言澈進來。
柳言澈看到秦朗，拱手行禮：“見過秦將軍”
“喚我秦大哥便好”，秦朗請柳言澈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你既是小殊的恩人，那便是我秦家的恩人，以後有需要，找我便好。”
秦朗將一塊玉佩放在小几上，推給柳言澈。
柳言澈本不想收，“清之可想好，任何請求，都可一試”，秦朗在他將玉佩還回來之前加了一句。
柳言澈想了一瞬，將玉佩收下：“多謝”，玉是白玉，色澤很好，看得出來很值錢。
秦朗看柳言澈收下了玉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們要回中都了。”
“阿殊呢？一起走嗎？”柳言澈語氣很平靜，像是早就在意料之中。
確實，從那天在縣衙見到秦朗秦朔後回到家，柳言澈目睹了秦殊內心的掙扎，自己對他而言應是重要的存在，但他的家人亦是。
尤其是他非要跟自己睡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已經開始決定回家了嗎？柳言澈不知。
“是，一起走，恕我直言，你們並不相配”，秦朗說的很直接。
“是，我現在也許配不上，但我不認為以後我也配不上阿殊”，柳言澈語氣平靜且堅定。
“我說不相配，不止是從門第上來說，阿殊是不會嫁給任何人的”，秦朗看著柳言澈。
“可阿殊不是有婚……”柳言澈語氣中帶了些許慌亂。
“是有婚約，不過是入贅秦家，你能嗎？”秦朗反問。
‘能嗎？’柳言澈問自己，自己真能為阿殊做到這一步嗎？
這個時代，男子入贅是會被人恥笑的，除非是家裡貧窮，或者是因為家族利益，比如杜家。
尚公主的駙馬尚且會被人說三道四，更別說官場前途坦蕩的青年才俊。
就算自己同意，娘會同意嗎？
也許柳言澈的猶豫是意料之中，秦朗並不意外。
“這封是青州城賢文書院的推薦信，去不去都隨你”，秦朗將推薦信放到柳言澈那側小几上。
柳言澈看了一眼，沒拿，手裡還捏著那塊玉佩。
喝完手裡的茶，秦朗起身告辭：“清之前程似錦，無需執著一人，後會有期，告辭。”
秦朗走後，柳言澈看到秦朗的茶杯旁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柳言澈的名字。
他伸手拿過來，是阿殊的字。
柳言澈手忙腳亂的拆開，沒注意到秦殊乘坐的馬車從他廂房下方的街上路過。
‘阿澈，我想你了，短短几天未見，像過了好多年，古人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當真不是騙人的。
阿澈，我走了，我已知曉我身為世子，是無法嫁與你的，既是無緣，不必強求。
以後嬸嬸就是我乾孃，你就是我大哥，阿澈，找個好姑娘給我當嫂嫂吧。
盼來日相見，阿澈已金榜題名，佳人在側，幸福美滿……，好多好多的祝福都給你。
今日與君別，望君好，祝君安！
秦殊書’
柳言澈看著手裡的信，眼淚止不住的淌，心痛的無法呼吸。
他知道阿殊不想自己為難，但是不告訴自己就替自己做了決定，柳言澈無法接受。
柳言澈失魂落魄的回到縣學，沈誠幾人都驚呆了，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