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章 紅衣
她只想靜靜躺在床上，把身心放空，好好睡上一覺。
不過一會兒，方汐迷迷糊糊閤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透過窗欞灑進屋子的絢爛晨光如金子般晃入眼眸。
方汐緩緩睜開雙眼，經過一夜無夢好眠，嘴角揚起心滿意足的微笑。
“啊……”方汐擺開手腳，躺在舒軟的床上伸了個懶腰，“真舒服！”
已在門外靜靜等候多時的侍女聽見房裡的動靜，兩人對視上眼神，隨即一人忽然轉身離去。
沒過一會，那離去的侍女去而復返，手中端著水溫適宜的漱洗盆，上面還飄著縷縷熱氣。
咚，咚咚……
隨著房門倏然被敲響，溫柔的問話從門外傳來，“姑娘，可是要起床啦？”
補了一覺，方汐身子鬆快了不少，就連腰間的傷，也似乎一夜好了許多，不再如昨日那般頻頻傳來的撕裂疼痛。
方汐心下一愣，歪頭回應：“嗯。進來吧！”
話音剛落，房門隨即被人從外面推開。
腳聲漸漸向睡床靠近，垂下的床帳隨後被一隻纖長的指尖挑起，“姑娘，我們二人是來侍候姑娘梳洗的。”侍女將床帳攏掛在花型帳鉤上。
一人將手中的盆子置於盥洗架上，隨即拿著剛擰乾的熱面巾來到床前，輕柔地為她擦拭著惺忪的睡臉。
剛洗漱完畢，另一個姑娘端著一身精美的錦緞華服向她走來，柔聲說：“姑娘，這是秦大人今日為您準備的全套新衣裙，特意囑咐我二人今早侍候您換上。”
方汐心尖一顫，驚瞪著明媚的丹鳳眼，這……
在他冷酷的外表，多疑的內心下，還隱藏著如此心思細膩的另一面，反叫她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侍女一邊為她小心換著新衣裙，一邊連連誇讚，“姑娘，您長得可真美！”
方汐的臉上仿若施了胭脂，染了紅霞，羞垂著眼簾，頓覺有些不自在。
另一個侍女應聲接過話，“大人眼光真好！為姑娘準備的這身衣裳，就像為您量身定做的一樣，不大不小，剛剛好，姑娘穿上可真是漂亮！”
兩人並未注意到了她羞窘的臉色，自顧自話的將她和秦子歸誇了一遍又一遍。
“方汐。”侍女剛為她整理好衣裙，牟寧的身影從門外閃了進來。
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輕喚，牟寧身著一身嶄新的流光碧水藍襖裙歡跳到方汐跟前，展開修長的雙臂，向左轉了個圈後，又向右轉了個圈。
“你看，我今日好看嗎？”
方汐目光怔怔瞧著她，眼中這一抹藍影青春洋溢，甜美可愛，“好看，太好看了！”
“牟寧，你今日可真漂亮！”
牟寧淺笑彎彎，宛若渾身充滿了能量的小太陽，光芒四射。
在她流光溢彩的軟緞裙面上，用上等桑蠶繡線混著銀絲精巧繡成的鳶尾花，在陽光中閃爍著奪目的光澤。精心梳妝的髮髻如輕盈的雲朵，髻環間淺簪著一隻點翠蝴蝶簪，與身上的衣裙遙相呼應。
牟寧驚喜的歡呼：“真的嗎？真的好看嗎？”飛揚的裙角在她的盈盈舞動中如花綻放。
方汐重重點著頭，“真的，漂亮極了！”
“你們說，牟姑娘是不是很漂亮？”方汐望向侍女二人。
兩人隨聲附和道：“方姑娘說得是，牟姑娘好看得很。”
“對對，我們可說得都是實話。這衣裙穿在姑娘身上，美得跟下凡的仙女似的。”
牟寧滿心歡喜，洋洋得意，“這是子歸哥哥送我的禮物，我也覺得很漂亮，我好喜歡！”
“對了，他送我這套衣裳時，也順便替你買了一身。”牟寧興奮過後，注意到方汐身上已換上的衣裳，“對，就是你現在穿的這一身。”
“嗯……”牟寧眸光一頓，打量在倚著床頭的方汐身上。
牟寧怔怔瞧著眼前的人，心下倏然泛起別樣的滋味。
傲嬌的眼神帶著些些不服氣，爾後一聲輕哼夾雜著微微酸澀從嘴角蹦出，有些含糊不清：
“呵……這衣裳在店裡時也沒覺著多漂亮，這會子穿在你身上反倒還顯了樣。”
爾後淡淡扯了扯嘴角：“呃……也還算你相襯。”
進門一時欣喜過了頭，淨顧著想在她眼前開心炫耀了，竟未留心到她今日的不同，牟寧一時心下懊惱。
蘊著些許隱隱的豔羨嫉妒，她不覺有意無意地從她身上掃了一次又一次，最後落在她那身若梅紅衣上的月白色前襟。
這片襟領瞧著極是特別，上面繡有一枝尤為生動靈趣的冬雪紅梅，那黃色花蕊上彷彿還飄落著點點雪花，似有縷縷若有似無的清雅寒梅香從花間飄散。若非仔細分辨，亦叫人誤以為真是朵朵梅花掉落在上面。
只見這一身紅衣，襯得她原本蒼白的臉上越發如瓷似玉，肌白若雪，又豔而不俗，美而不妖，清冷的氣質中透著許許堅韌如梅的傲骨。
她竟將一件普通的衣裳襯得如此與眾不同，多了幾分靈氣，遠勝昨日店中看到的模樣。
即使再不願，也不得不承認，就算自已這番精心梳妝，刻意炫耀，似乎……也沒有獨領風頭。
“你們在說什麼呢？怎的這般開心？”門外驀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子歸俊逸的身姿裹著一身玄清色狐裘走了進來，眉眼含笑，甚是好看，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牟寧不禁轉身忙迎上去，一手挽過他的手臂，滿目星河地發著花痴樣：“子歸哥哥！你怎麼來了？”
“牟寧，你今兒真好看！”秦子歸垂眸，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寵溺地誇讚道。
“我來接你們。”秦子歸淺然一笑，抬起頭，目光隨即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霎時眼底閃過驚豔之色。
仿若一如初見，她著一身紅衣，驟然出現在眼前的模樣。只是，今日，輕點胭脂的臉上更添幾分嬌媚。
“還有幾日路程，今日要趕路，大家還要早點出發。”
“你們可收拾妥當了？”秦子歸看向站立在一側的侍女。
“大人放心，方姑娘的行李奴婢已替她收拾好了。”侍女福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