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曦兒，我回來了。

未時，皇宮立正殿內。

午後陽光斜照，光影斑駁，映襯得大殿更顯莊重靜謐。

剛剛用過午膳的唐太宗李世民與長孫皇后，正端坐於軟榻之上。

儘管表面上二人看似平靜如常，但偶爾投向大殿門口的目光，卻透露出內心深處的一絲忐忑與期待。

自皇榜公示以來，已逾兩個多時辰。

這份前所未有的皇恩浩蕩，不僅彰顯了他們對秦明的極高讚譽與嘉獎，更打破了歷朝歷代的常規禮制。

尤其是秦明不僅獲封藍田郡公，而且還將要迎娶長樂公主，豫章公主、丹陽郡主與鄂國公之女等四名身份極高的女子，這樣的殊榮可謂空前絕後。

作為九五之尊，李世民深知此舉必將引起朝野內外的廣泛關注與議論，他與皇后心中亦難免對此產生一絲憂慮。

如此打破常規的舉動，是否會為皇室帶來非議，甚至引發軒然大波？

然而，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不會為此感到後悔。

一來秦明的功勞之大，對朝廷的幫助之多，自貞觀以來，無人能出其右；

二來，他們二人心裡，對秦明在隴右遇刺一事，也存在著深深的愧疚。

從一年兩季的糧食種植之法，到以工代賑救濟災民，再到研製酒精、地龍、大棚、鐵皮爐子、羽絨服、馬鐵蹄、水泥、貞觀犁、千里眼等國之利器，再到水泥路，招標大會，最後到隴右興隆山大捷，解除蘭州瘟疫之患。

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昨晚細數了一下，秦明這半年多以來為朝廷立下的功績，大為震驚。

這真應了那句老話，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那一刻，李世民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來，當初在大安宮中，李淵嘲諷他的那句話。

“你就是這麼當明君的？”

除此之外，還有在秦府中，李淵那句看似無意的話。

“他若是早生個十年，朕就是把所有女兒都許給他又如何？”

可就是秦明這樣一個不在乎名利，又沒有野心，且於國於民都有大功德的人，卻在隴右遭遇了來自朝中勳貴和世家大族的暗殺。

這是李世民，他這個皇帝最大的失職，此事也讓他愧疚不已；

而作為其中一隻幕後黑手的姑姑，身為長孫皇后的長孫無垢，更是無地自容。

易地而處，若他們是秦明，又怎會願意在為朝廷效力，再為他們這樣的當權者效忠？

故而，昨晚相擁而臥的李世民和長孫無垢久久無言。

經過一夜的反思和商討後，李世民夫婦如今是鐵了心，要和秦明修復關係。

只要能讓秦明回心轉意，哪怕被世人詬病，李世民和長孫也在所不惜。

就在李世民夫婦思緒紛飛之際，殿門外忽有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內侍總管無舌匆匆步入，面色喜慶，顯然是帶來了好訊息。

他快步趨前，恭敬稟報道：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老奴適才出宮巡訪，所見所聞，無不顯示百姓對今日皇榜之內容歡欣鼓舞，讚譽之聲鋪天蓋地。文人士子紛紛揮毫潑墨，歌頌秦郡公與孫真人之壯舉，讚美陛下之聖明仁厚。民心所向，可見此舉深得民意，實乃順應天意，澤被蒼生。”

聽罷無舌的彙報，李世民與長孫皇后不禁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釋然與欣慰。

........

未時，安仁坊，某座豪華府邸內。

數道身著華服的身影，正端坐在寬敞的前廳內，一邊品茗，一邊默默地聽取著下人們打聽回來的訊息。

良久之後。

主位上的人影，放下茶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淡漠地說道：

“世間萬物，皆循自然之理，人生亦然。盛極而衰，物壯則老，此乃天地執行之常道。”

“少年英傑，倏爾凌雲，餘拭目以待汝之隕落矣。”

“呵，王兄真知灼見，我等佩服。”

......

懷德坊，盧國公府。

崔氏聽完管家程全兒的彙報後，沉默了半晌兒，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你去趟崔府，請兄長和大侄女過府一敘。”

“喏。”

程全兒應了一聲，便要轉身離去。

“對了，順便轉告大侄女，讓她帶上換洗的衣物，陪老身在府上暫住幾日。”

“喏。”

與此同時，務本坊，裴府。

裴氏同樣向管家下達了類似的命令。

.......

申時，平康坊，百花閣，熙鳳院。

正屋內，身著一襲淡紫色寬袖齊胸長裙的姜洛苡，正懶洋洋地靠坐在華貴的軟榻上。

她那雙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白裡透紅的右腳，搭在左腳上，輕微地晃盪著。

腳踝處的金色小鈴鐺，隨著她的動作，時不時發出幾聲脆響。

“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逆賊為了重新拉攏他，還真是肯下血本啊！”

“只可惜，你的願望怕是落空了。”

姜洛苡呢喃了幾聲，睜開那雙宛如靈狐般攝人心魄的狹長美眸，瞥了一眼不遠處單膝跪地的鳳甲。

“派人去調查一下，我那未來夫婿什麼時候抵達長安。”

身形曼妙的鳳甲，愣了一下，隨即恭敬道：

“屬下遵命。”

.......

申時末，武功縣外的官道上。

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城牆，趕了一天路的李淵，眸中爆發出奪目的光彩。

他探出頭朝騎在馬上的秦明招了招手，喊道：

“臭小子，你給老夫滾過來。”

正在和秦大交談的秦明，嘴角微微上揚，策馬來到李淵的馬車前，笑問道：

“老爺子，您有何吩咐？”

李淵冷哼一聲，氣鼓鼓地說道：

“臭小子，昨晚你說的話還作不作數？”

秦明咧嘴一笑，爽朗道：

“自然算數。今晚您老願意去哪便去哪，小子絕不阻攔。”

李淵聞言大喜過望，捋須而笑。

“算你小子懂事！”

這時，秦大策馬來到秦明身旁，拱手道：

“公子，已經安排妥當了。”

“好。”

“臭小子，你又想整什麼花活？”

秦明揚起馬鞭，轉頭微笑道：

“老爺子，我先去為你探探路。”

不等李淵答覆，秦明狠狠一甩馬鞭，朝著武功縣的方向疾衝而出。

秦大、子鼠見狀連忙帶著人跟了上去。

武功縣西城門外的簡陋茶攤旁，上百名身著皮甲，手持兵刃的甲士，正簇擁著一黑一紅兩輛四輪馬車，翹首以盼地望著官道遠方。

人群中寅虎和亥豬各自拿著一隻千里眼，在遠處的官道上來回掃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道青衣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千里眼中。

“是公子，公子他們終於到了。”

話音剛落，人群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接著，數道衣著華貴，身姿曼妙的絕美身影，面帶欣喜之色，從兩輛馬車中魚貫而出。

一眾佳人中，又以身著百花圖案的廣袖流仙裙，輕紗遮面的蕭嫦曦，以及她身側兩位亭亭玉立，身著華美宮裙的美貌少女最為顯眼。

不多時。

秦明翻身下馬，在眾目睽睽之下，衝到蕭嫦曦身前，將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嗅著蕭嫦曦身上那股熟悉的幽香，秦明險些淚灑當場，一顆心更是前所未有地安定。

“曦兒，我回來了。”

蕭嫦曦早已是熱淚盈眶，她雙手同樣緊緊地抱住秦明的腰肢，聲音哽咽。

縱有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了一句話。

“郎君，奴家好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