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二刻,秦明的小院。

盤坐在軟榻上的秦明,手裡捻著一枚黑子,正一臉認真地盯著案几上縱橫交錯的棋盤。

坐在秦明對面,與他對弈之人,則是身著大紅色訶子裙,臉上蒙著輕紗的楊梓君。

楊梓君身旁還跪坐著一道小小身影,正是她的開山大弟子徐慧。

此時,身著一襲粉色襦裙的徐慧,正雙手揉搓著錦帕,滿臉焦急地望著秦明。

[怎麼回事嘛!距離師尊落子,已經足足過去一刻鐘了,大哥哥怎麼還不落子呢?]

[哎,師尊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大哥哥不善此道,就不能稍微藏拙一些嗎?難道不知道男子最好臉面嗎?如此怎麼討大哥哥歡心嘛!]

[哎,當師尊的如此不開竅,真是讓徒弟操碎了心啊!]

這樣想著,徐慧打了哈欠,扯了扯楊梓君的袖口,可憐兮兮地說道:

“師尊,徒兒困了,您帶著徒兒回屋歇息好不好?”

楊梓君伸手摸了摸徐慧的小腦袋,柔聲道:

“好好好,為師這就帶你去休息。”

秦明聞言如蒙大赦,朝徐慧丟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隨即,他捻著黑子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到棋盤上,打亂了棋局。秦明嘆息道:

“哎,看來今日只能到此為止了,可惜,實在是可惜。”

楊梓君聽到這話,面紗下的嘴角微微翹起,那雙狹長的美眸彎起出迷人的開心弧度。

“郎君若是覺得沒有盡興,晚飯過後,妾身可以和郎君下完這盤棋。”

秦明聞言訕訕一笑,指著凌亂的棋盤說道:

“我剛才一不小心把棋盤弄亂了,依我看今日就算了吧?”

楊梓君瞥了一眼棋盤,笑意不減。

她輕啟朱唇,微笑道:

“棋盤亂了也沒關係,妾身已經將棋局記下,晚飯後可以一字不差地擺出來。”

秦明聞言嘴角抽了抽。

“今晚你們不是還要打麻將嗎?我看就算了吧?”

見到秦明的窘狀,楊梓君再也忍不住了,捂嘴咯咯一笑。

秦明回過神來,隔著楊梓君的面紗,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俏臉,故作不悅道:

“好啊!小老婆,你膽肥了啊!居然敢取笑我?”

.....

楊梓君領著徐慧離開沒多久。

身著素色長裙的宋慕清,便一個人來到了秦明的院子。

宋慕清走到秦明跟前施了萬福,隨即垂下螓首,抿了抿唇瓣,小聲道:

“郎君,妾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郎君應允。”

秦明聞言微微一愣。

略作沉思後,秦明伸手環住宋慕清纖細的腰肢,將她拉進了懷裡,柔聲問道:

“清兒莫不是想要回家一趟?”

宋慕清嬌軀一顫,輕嗯了一聲。

“此去長安上千裡,妾身日後恐怕也沒有機會再回定西了。所以妾身想在走之前,回家與家母拜別,還望郎君應允。”

秦明輕輕撫摸著宋慕清的後背,湊到宋慕清耳邊,輕聲道:

“傻瓜,就算你不說,明日我也會陪你回家的。”

“嗯....就當是陪你回門好了。”

宋慕清聞言微微一愣,抬起頭望向秦明,眼神裡滿是震驚之色。

回家和回門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對於宋慕清以及定西宋府而言,卻是天壤之別。

這不僅代表著秦明對她的心意,還代表著秦明向整個定西城官宣了她的身份,並認下了宋府這門親戚。

出身官僚家族的宋慕清,心裡十分清楚。

以秦明如今的身份,以及過去這些天在隴右做出的功績,秦明此舉於宋府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

宋慕清想清楚這些後,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模糊了眼眶。

她使勁眨了眨眼睛,貝齒輕咬著唇瓣,顫聲問道:

“郎君所言當真?”

秦明微笑頷首,抬起手輕輕撫過宋慕清的眼角,柔聲道:

“郎君什麼時候騙過你。”

“還有啊,長安距離定西只有區區千里,以後你若是想家了,隨時可以回去的。”

宋慕清聞言嬌軀微顫,連連搖頭,一把抱住秦明的腰肢,整個人死死地貼在秦明的懷裡,淚眼婆娑地說道:

“不,不要,清兒生是郎君的人,死是郎君的鬼。清兒永遠都不離開郎君。”

“日後,奴若是惹郎君生氣,郎君打奴罵奴都可以,求郎君莫要趕奴出門。”

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宋慕清,秦明也是無奈了。

他拍了拍宋慕清的肩膀,柔聲道:

“我的意思是,你以後若是想家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定西城走走親戚。”

“亦或者,讓府上護衛護送你回家小住幾日。”

“你想哪去了。”

宋慕清微微愣怔,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真的?”

秦明斜了宋慕清一眼,故作不悅道:

“連郎君的話都不信,實在該罰!”

接著空蕩蕩的房間內,接連響起“啪啪”兩聲。

“啊!”

猝不及防之下承受秦家家法,宋慕清整張俏臉瞬間漲紅,隨即捂著嘴,含糊不清地說道:

“奴家知錯了,郎君且饒了奴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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