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李世民成了偷糧賊。
蕭嫦曦掃了秋娘一眼，見她眼神閃爍，驚疑不定。
於是，蕭嫦曦抬手輕敲了一下車窗，柔聲說道：
“你莫要多想，先在府上安心住下。等郎君回來自會為你解惑。”
秋娘抿了抿嘴唇，欠身說道：
“奴婢遵命。”
蕭嫦曦的馬車離開沒多久。
一輛黑色的四輪馬車，在幾十名扈從的護衛下，駛入了秦家莊的地界。
李世民透過車窗望向外面，入眼便是一望無際的綠色麥田。
陽光下微風拂面，綠油油的麥田，盪漾起了滾滾的麥浪，畫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不等馬車停穩，白龍魚服，作商賈打扮的李世民，便急吼吼地跳了下馬車，朝路邊的麥田跑去。
身為尚書省左僕射的房玄齡，緊隨其後，也跟著跑下了馬車。
畢竟，一株麥穗可能代表不了什麼，可成片成片的麥田就不一樣了。
若是天下所有田地裡的糧食，都能從一年收一季，變成一年收兩季。
那麼大唐以後就不會再缺糧了，而天下的百姓，也會有更多的餘糧。
有了餘糧，大唐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有利於大唐的一點，便是人口必將迎來暴增。
如今大唐初定，無論是戶籍數量，還是朝廷在冊的耕地數量，和前隋開元年間還有很大的差距。
而戶籍的多寡，往往是衡量一個封建王朝興衰的重要指標。
戶籍增加了，又會促進稅收，朝廷的稅收增加了，面對天災人禍時，才能遊刃有餘，保下更多百姓的性命，百姓也就有了安全感。
百姓的安全感和幸福感提升了，又會生更多的孩子。
如此才會有良性迴圈。
可現實卻是，大唐立國已有十餘年，戶籍這些年來卻增長緩慢。
究其根本就是糧食不夠吃。
就以京兆府為例。
作為大唐的京畿重地，京兆府不可謂不繁華。
可即便如此，京兆府每年凍死餓死的百姓不知凡幾。
連京兆府的許多百姓，都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就更不用說其餘州府的百姓了。
有句老話怎麼說的，飽暖思淫慾，飢寒生盜心。
百姓們吃都吃不飽，整日在為活著而四處奔波。他們不去偷不去搶，已經很難得了，又哪裡有餘錢和精力娶妻生子啊！
李世民作為歷史上少有的明君，又豈會不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呢。
所以啊，糧食問題一直都是李世民的心病。
他要成為一代聖明君主，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
糧食問題就是他最大的攔路虎。
眼下滅殺攔路虎的機會，就擺在眼前，李世民如何能不激動呢！
“玄齡，你快來看。”
李世民蹲在地頭，手捧著一大把麥穗，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簡直就是神蹟啊！”
房玄齡眼神痴迷地看著一望無際的麥田，神情激動道：
“天佑大唐啊！”
接著，房玄齡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
“臣為陛下賀，為大唐賀！”
一旁的無舌見狀，跟著跪伏於地，扯開嗓子喊道：
“老奴為陛下賀，為大唐賀。”
李世民手裡攥著一把麥穗，緩緩起身，望著一望無垠的麥田，放聲大笑。
那笑聲暢快無比，彷彿多年來壓在胸口的大石，一下子便消失了。
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蒼老的暴喝。
“市井漢！你們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偷盜府上的糧種！”
（備註：市井漢，唐朝是罵商人的專用語，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傻B。）
李世民表情一僵，轉頭望去便見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拄著一根柺杖，罵罵咧咧地朝這裡走了過來。
房玄齡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道：
“陛下息怒，老農無知，還請陛下莫要怪罪於他。”
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罵作市井漢的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後，緩緩點頭。
與此同時，李世民還朝著水泥路上的護衛們，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為難老者。
不多時，老者便拄著柺杖來到了李世民等人跟前。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秦府負責水稻種植的老管事牛恆。
近日，隨著田間的小麥日漸成熟，每天都會有許多外鄉人，抱著好奇的心態，跑到莊子上看小麥。
原本秦家莊對此並沒有太在意，畢竟小麥就長在田裡，總不能不讓別人看。
可隨著莊子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這兩日小麥開始灌漿之後，秦家莊上好幾處田地，都出現了小麥被盜的情況。
一直堅守在大棚的老管事牛恆，聽到這些訊息後，頓時火冒三丈，氣憤不已！
畢竟，在他眼中，這些小麥可是自家阿郎，去年時傾其所有才種下的。
如今收穫在即，而自家阿郎又恰好不在家，牛恆作為府上老人，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阿郎的心血，被人如此糟蹋呢！
哪怕他明知道府上已經加派護衛看守麥田，牛恆還是放心不下。
故而，今日一早他巡視完大棚裡的稻田後，便徑直來到了莊外的麥田。
目的就是為了查漏補缺，儘自己所能，防範盜賊。
這不，眼下就有幾個毛賊，被他抓了個現行。
牛恆瞥了一眼李世民手裡的麥穗，將柺杖往地上狠狠一戳，雙指併攏指著李世民的鼻子，呵斥道：
“哼，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些毛賊竟敢明目張膽地偷盜糧種。”
“你們眼裡還有王法嗎？”
“今日你們一個別想走，老夫這就讓人去報官，將你們這些匪寇，全都關進縣衙大牢。”
看著眼前怒髮衝冠的古稀老人，以及被老人的呵罵聲，吸引過來的一些莊戶，自知理虧的李世民，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
房玄齡作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知道此刻不能貿然表明身份，不然事情可大可小。
尤其是眼下李世民，正在暗中打壓太原王家在朝中的勢力。
若是此事被有心人利用，傳將出去的話，很有可能會有損陛下名聲。
於是，不等李世民開口，房玄齡便朝著牛恆，深施一禮，恭敬道：
“老人家，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過來破壞莊稼的。”
牛恆冷哼一聲，指著李世民手裡的麥穗說道：
“老朽雖然年邁，但眼睛還不瞎。”
“你們這種人老朽見得多了。”
“你們定是聽聞我家的糧種能在春日收穫，故而起了壞心思，你們此行就是奔著我家的糧種來的。”
牛恆斜了一眼李世民，冷笑道：
“表面上看彬彬有禮，實在道貌岸然。”
“哼。老朽心裡跟明鏡似的，你們休想哄騙老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