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環顧四周長嘆一聲。

“李公,據宮中內侍所言,關於明哥兒遇刺一事,陛下頗為震怒。這些天已經給大理寺接連下了數道命令,要嚴查此事了。”

“據說,如今長安城裡因此事,被大理寺打入監牢的官員已經不下十人了。”

“哦?”

李淵一挑眉頭,身子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隨即,他用手指輕點桌面,淡淡道:

“那大理寺這些天,可查清楚暗害我家孫兒的真兇了?”

程咬金聞言訕訕一笑,垂頭喪氣地說道:

“此案還在調查當中。”

李淵嗤笑一聲。

“這都過去多少天了,居然還沒有定論。大理寺卿是幹什麼吃的?”

“老夫倒是很好奇,如今的這位大理寺卿,到底是尸位素餐,能力有限呢?還是他明察秋毫早已查明真相,卻因怕得罪朝中某些大臣,而故意拖延呢?”

程咬金聞言嘆了口氣。

“哎,您老也知道,如今此案中的關鍵人物長孫鵬、長孫衝已經遇害,申國公嫡子至今又下落不明。”

“若是沒有新的線索出現,大理寺如今只能順著刺客的身份查起,故而進度稍微緩慢了些。”

李淵聞言下意識地瞥了秦明一眼。

他心裡清楚,新的線索或者說是關鍵人證,如今就關押在這座府邸。

而關鍵問題便在於,秦明願不願意將他推出去,坐實長孫衝的罪名。

看到李淵詢問的眼神,秦明立馬會意,隨即微微搖頭。

[這小子還算機靈,如今主謀長孫衝已死,就算把刺客交出去,也動搖不了長孫家的根基,最多也只是讓長孫家名聲受損罷了。]

[這樣一來,只會加劇長孫家對秦家的怨恨。]

念及此,李淵抬了抬眼皮,冷笑道:

“好一招死無對證,你不說老夫都快忘記,還有這茬兒事了。”

“齊國公心思縝密,不愧是當今陛下的頭號智囊。”

“厲害的,厲害的。”

面對李淵的冷嘲熱諷,程咬金嘴角抽了抽,腦海中再次響起,前幾日宮裡內侍的交代。

“陛下口諭。”

“知節,朕命你即刻起給秦明,分析一下朕如今的處境,以及長安城內現今的局勢。要讓他明白,朕不是不幫他報仇,只是朕也有朕的苦衷。”

“此外,你一定要安撫好他的情緒。若是他對朕生出任何不滿,朕唯你是問。”

程咬金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奶奶的,老子之前想好的說辭,全都被李淵這老小子打亂了。]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誰讓老子攤上了兩個不靠譜的皇帝呢!]

念及此,程咬金狠狠一拍大腿。

“李公,您老說得太對了。”

程咬金雙指併攏,指著長安的方向,怒氣衝衝地說道:

“在咱們這些老實人眼中,殺害親族這種毫無底線的事,於長孫無忌那個陰人而言,簡直是信手拈來,毫無壓力!”

“也正因缺失了重要人證,陛下和大理寺哪怕明知道長孫家脫不開關係,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程咬金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了秦明身上,語氣幽幽地說道:

“老夫有理由懷疑,他家的嫡長子長孫衝,也是被他暗中殺害的。”

“無論長孫衝是不是榆中城,那場刺殺的幕後指使者,只要他一死萬事皆休。”

“不僅如此,長孫家還能直接逆轉局勢。”

“一來,可以讓長孫家從幕後黑手轉變成受害者,壓下長安城的流言蜚語。二來可以保住他長孫家的名聲;三來,可以博取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同情。”

“可謂是一舉三得。”

“而長孫家做到這一切,付出的僅僅是兩個家族棄子罷了。”

秦明聞言心裡一寒。

[媽的,這老陰比如此喪心病狂嗎?]

這時,一旁的婉兒,扯了扯秦明的袖子,小聲道:

“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別回長安了吧?奴婢有些害怕。”

秦明伸手輕拍婉兒的小手,柔聲道:

“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一旁的程咬金聞言眼眸一亮,拍著胸脯保證道:

“婉丫頭,你放心好,賢侄於我程家有大恩。長孫老賊若是想要報復賢侄,俺老程第一個不放過他。”

程咬金的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牛進達豪邁的聲音。

“對,無論是誰想要對賢侄不利,老夫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先把他弄死。”

跟在牛進達身後的蘭州刺史李文瑾,跟著說道:

“誰要是想找賢侄的麻煩,那也得問問我蘭州數十萬百姓答不答應。”

秦明愣了一下,剛要起身,肩膀便被牛進達給按住了。

牛進達輕輕搖頭,微笑道:

“孩子,咱們是一家人,這些虛禮以後就免了吧。”

“誒,對了,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秦明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什麼事?”

牛進達嘴角掛著微笑,幸災樂禍地說道:

“陛下以治家不嚴之名,罷免了長孫無忌的吏部尚書一職,罰他閉門思過呢!”

秦明聞言微微一愣,轉頭望向程咬金,確認道:

“竟有此事?”

程咬金一拍腦門,訕笑道:

“哎呀,瞧我這記性,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你倒是可以猜猜,是誰接替了吏部尚書這個位子。”

說完這話,程咬金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瞥了李淵一眼。

秦明搖頭苦笑。

“程伯伯,您是知道的,小侄對朝堂之事向來不太關心。”

程咬金微微頷首,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位可是咱們那位太上皇的死忠派,說實話老夫聽到這個訊息時,也很驚訝。”

“直到現在也沒想不明白,陛下為何會把他調回長安。”

(李二:父皇為了秦明連命都不要了。朕這個當兒子的,再不做點什麼,父皇怕是要忘了還有朕這個兒子了。)

程咬金轉頭望向李淵,嘿嘿一笑。

“李公,您老出身隴西李氏,以您的年紀和閱歷,想來對太上皇是有些瞭解吧?”

“不知您能否猜到,此人是誰呢?”

李淵瞪了程咬金一眼,伸手端起茶盞,輕描淡寫地說道:

“老夫又沒上過朝堂,怎麼會知曉這些朝中內幕呢?”

秦明愣了一下,然後立馬反應過來,程咬金此舉意在暗示李淵的真實身份。

秦明乾咳一聲,用略帶埋怨的語氣,說道:

“程伯伯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賣關子了。”

一旁的李淵,端起茶盞,藉著喝茶的機會,豎起了耳朵。

程咬金斜了秦明一眼,轉過頭沒好氣地說道:

“接替吏部尚書一職的是,時任荊州都督的應國公武士彠。”

秦明聞言愣了一下。

[臥槽,這豈不是意味著,一代女皇要提前返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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