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蘑菇,我要採許許多多的蘑菇,採蘑菇----”

“鹿瑤!”慕容赫臨起身一把拉住了她,“你怎麼了?”

鹿瑤被拽得一趔趄,但也沒惱。她伸手摸上慕容赫臨的臉,臉上是毫無保留的璀璨笑容,晃得慕容赫臨片刻的失神。

沉溺在她的笑裡,似能融化他心間的冰寒。

即使身處陰鬱的密林也好像有三月的暖風吹拂而過。

鹿瑤的手捏住了他的臉頰,微微的痛感迫使慕容赫臨飄散的魂兒歸位。

他聽見她驚喜地在叫:“哇,這裡好多蘑菇啊!”

接著,鹿瑤一把丟開了揹簍,兩手並用地在慕容赫臨的臉上,身上到處亂點,亂擰。

“蘑菇,蘑菇。”

慕容赫臨黑了臉,躲開鹿瑤的觸碰。

“啊,蘑菇要逃跑了,我的蘑菇-----”

慕容赫臨捏住鹿瑤兩隻亂舞的手,回頭看了一眼鍋裡漂浮著的菌菇,他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不是說都是照著之前村民送的菌菇來找的麼,怎麼會這樣!

陷入迷幻的鹿瑤還在掙扎著想要採蘑菇,慕容赫臨卻是將她兩手反剪到身後,控制住。另一隻手去扒開她的嘴,想要給她摳吐。

被制住的鹿瑤大喊大叫起來,惹得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為防止意識不清的鹿瑤亂跑會傷了自已,慕容赫臨只能一隻手圈著她的腰,不讓她亂動。

五嬸婆見狀過來問什麼情況,得知是吃了毒蘑菇後,仔細檢查了一番,才笑著說:“瑤丫頭是不小心吃了見手青了,沒事的,就一兩朵,還煮過的,多喝點水休息休息就能好的。”

動彈不得的鹿瑤掙扎了一會兒就沒了力氣,軟趴趴地歪靠在慕容赫臨的身上,要是沒人扶著估計就要癱到地上去了。

慕容赫臨冷著臉扶她坐在石頭上,見她確實不再鬧騰了,鬆手去拿水囊給她,順道一腳踢翻了陶罐。

這害人不淺的東西。

鹿瑤雖然不鬧騰了,但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裡,眼睛半闔沒有聚焦,面帶微笑。

慕容赫臨給她喂水,她就乖乖喝水。

只是從沒伺候過人的慕容赫臨喂水的速度太快了,鹿瑤來不及喝的水從兩邊嘴角直直掛了下來,順著下巴一路蔓延往下,劃過修長白皙的脖頸,沒入交疊的衣襟裡。

鹿瑤也不反抗,等慕容赫臨反應過來時,她的前襟已經溼了一片。可鹿瑤還是笑眯眯地小口喝著水。

“該死!”慕容赫臨第一次有種無助的挫敗感,他放下水囊,視線在貼著面板的衣襟上飛快掃了一眼就趕緊撤走。

他側著臉,紅著耳朵抬起鹿瑤的一隻胳膊,用她的衣袖擦拭她胸前的濡溼。

雖說是夏天,但溼衣服也要等好一會兒才能吹乾。慕容赫臨翻出一件鹿瑤的衣服,胡亂地給她披上,擋住若隱若現的春光。

鹿瑤乖得很,隨他擺佈的樣子讓慕容赫臨生不出氣憤來,只忿恨地盯著散落在地上的溼噠噠的菌菇看了好一會。

為了防止鹿瑤真倒到地上去,慕容赫臨讓她靠在自已肩膀上休息,靜待毒蘑菇的毒性散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鹿瑤安靜下來了,都各自回自已家的地盤抓緊時間午休一會兒了。

慕容赫臨也閉上了眼睛。

可沒一會兒他就又睜開眼睛了。

遮蔽了視覺,他的嗅覺和聽覺更靈敏了,他能聞到鹿瑤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幽幽暖香。

他人生十多年來聞過的薰香不知凡幾,可卻從未聞過這種暗香,沁人心脾,攪得他熱血奔騰,鼻子有些癢,小腹那處也有些不受控制的發緊。

他慌亂地眼神四處亂飄,就是不敢去看靠在他肩窩處的女人。

慕容赫臨強制自已去思考暗害鹿瑤的是誰,匕首的原主人是誰,最近總會偷窺他的人又是誰,還有那個可疑的瓷瓶---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紅得要滴血的耳朵動了動。

鹿瑤在哼歌,就在他的耳邊。

低柔輕緩的聲音哼著不知名的的調子,似有不解的情愁。

慕容赫臨不由自主地靜心去聽。

“這一世牽絆 糾結 觸動了心絃

下一世 不知可否再見

留一片桃花 紀念 了卻浮生緣

眉目間 還有我的思念

一寸土 一年木 一花一樹一貪圖

情是種 愛偏開在迷途

忘前路 忘舊物 忘心忘你忘最初

花斑斑 留在愛你的路----”

調子很好聽,但慕容赫臨不喜歡裡面的詞。

似是描繪了一段深情而又糾結的愛情經歷,最終還未能長相廝守,訴說著道不盡的別離。

這個曲子很新穎,也是他從沒聽過的調,再仔細聽,他還能聽出歌曲裡分別的戀人對過去點點滴滴充滿著思念,與渴望重逢,相約來生的希望。

“虔誠夙願 來世路

一念桃花因果渡

那一念 幾闕時光在重複

聽雨書 望天湖 人間寥寥情難訴

回憶斑斑 留在愛你的路-----”

慕容赫臨正專心聽著鹿瑤低唱,忽然哼唱的鹿瑤提著衣襬站了起來。

慕容赫臨伸手去拉她,就見鹿瑤原地轉了一圈開始翩翩起舞,嘴裡哼著歌,雙手鬆開衣襬結成蘭花指,纖纖玉手,悠然流動。

慕容赫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腰肢扭動,蓮步輕移,隨著又一遍調子重啟,她忽而雙眉顰蹙,盡顯無限哀愁;忽而笑頰璀璨,似有無邊歡喜;忽而側身垂睫,流露出低迴婉轉的嬌羞;忽而輕柔地點額撫臂,畫眼描眉----

慕容赫臨一錯不錯地看著,他覺得要是能給她畫上桃花妝,肯定會很美。

鼻子越來越癢,慕容赫臨抬手一抹,一手的血。

慕容赫臨慌亂地擦著鼻血,可他越擦越多,像是流不完似的。餘光瞥見遠處有人已經看過來了,他也顧不得擦了,連忙起身一把將鹿瑤拽進懷裡緊緊捂住,半夾半抱地將人帶著坐下來。

他們休整的地方雖然總是喜歡選離村裡人稍微遠一些的地方,但也不會讓人完全看不到。

遠離群體就意味著危險增加。

村裡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午休,一些精力旺盛的年輕人通常不需要午休,剛剛發現鹿瑤在跳舞的就是這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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