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夫跟他們解釋了麼？”
“解釋什麼，他又不是沒跟我睡，只是-----”鹿敏到底不願意在妹妹面前說自己的房裡事。
不過，鹿瑤大概也猜到了，她嘆了口氣，問了個令鹿敏意想不到的問題。
“大姐，你當初到底是看上姐夫什麼了？”婚前就知道他有潔癖，她也沒看出大姐夫對姐姐有多少的上心。
可能一開始時，確實是上過心的吧。
兩人剛處上物件時，卜俊經常來鹿家接送大姐的。這點鹿瑤不能昧著良心選擇忘記。
當初卜俊還給她和二姐帶過好多女孩子喜歡的頭花頭繩之類的小禮物呢。
誰知道幾年過去，竟然成了這樣。
鹿敏雙眼有些失神地看著水泥地面，說：“我記得那是我來城裡上班的第一年，那時我還不是在這鞋店上班，而是在北街上的洪福樓飯店做服務員。臨過年，飯店裡生意太好了，我一整天上上下下地端盤子，哪有時間去街上給你們買過年的新衣呀。可媽一定要我給弟弟買一雙城裡流行的耐克鞋，要是大年三十不買回去的話，讓我也不用回去了！”
這事，鹿瑤知道。就在前幾年的春節鹿華生穿了一雙只有城裡孩子才能穿的運動鞋，跟大家穿的棉鞋，膠鞋，皮鞋都不一樣的白色運動鞋。
讓他在村裡大大長了臉，走路都恨不得將兩隻腳扛到肩上去，生怕鄉間的土路染髒了他的新鞋。
與鹿華生一起被人圍觀類似的就是章玉珍同志了，在一眾的妯娌姐妹之間也好是一番得臉。
她的女兒初中畢業就能自己在城裡找到工作，還給弟弟買了新款的運動鞋。
鹿家的大閨女是個有出息的，章玉珍是個會教育孩子的。
總之，也就是那個新年，鹿家鹿敏的好名聲算是徹底打出去了，來鹿家說媒的人也多了起來。
那陣子章玉珍同志走路都帶飄的，得意得不行。
可那些媒人一個沒派上用場，鹿敏很快就談了一個城裡的小夥子，戴著眼鏡，斯斯文文，聽說還是在城裡做管理的幹部同志。
就連章玉珍也沒想到大女兒直接嫁到了城裡去了。
還是因為所謂的自由戀愛。
以前或許鹿瑤不會懂章玉珍同志的騷操作，但現在回頭去看，都是有跡可循的。
“媽那時，可是----”也不光光是想給她的寶貝兒子買一雙人人羨慕的運動鞋，更是因為鹿敏到了說親的年紀，她想要給自己的女兒造勢。
畢竟章玉珍同志讓鹿敏買的運動鞋尺碼要比鹿華生的腳大了好大一圈，當時的鹿瑤穿起來都嫌大。
那雙鞋去年還見鹿華生穿過的呢。
鹿敏嘆口氣道：“我知道！她是想我得個好名聲，說個好人家。”
“可是，我每天從早忙到晚，等我下班時，外面的商店也都關門了，廿九那天下午我們終於提前放假了，可我走出店門一看，外面的商店也統統都關門了。”
“我走了一遍人民路，又跑去了布市裡，什麼都沒買到。最後在飛天大樓那裡遇到了卜俊。”
卜俊認識鹿敏是在洪福樓，他喊服務員給他用熱水洗杯碗時，給他拿熱水的就是鹿敏。
後來他又去過幾次洪福樓，從而認識了鹿敏。
“卜俊說他有個朋友的姐姐就是開鞋店的，他帶我找去了鞋店老闆的家裡，讓正在家裡煮肉的店主重新來開門，讓我選了一雙鞋子。”
“就為了一雙鞋子？”鹿瑤無意識地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
鹿敏苦笑，“你不知道當你一個人無力又無助地在空曠的街道上到處亂轉時，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你身側，他安撫你，幫你解決在你看來像是沒法完成的任務時，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那時的卜俊也是溫柔的，一直耐心地陪著她買到了新鞋子，還帶她去了一處小巷吃了驢肉火燒。後來更是將她介紹到鞋店來上班了。
比起在飯店的辛苦工作，差不多的工資，鞋店的工作要輕鬆多了。那時，她對卜俊是十分感激的。
從鹿敏那裡離開時，鹿瑤又問了鹿敏一個問題，“這樣的婚姻，你還要繼續下去麼？”
鹿敏搖搖頭，這次的回答變得模稜兩可了，“我不知道！”
八月底，鹿慧沒有回來，而是在九月二號才到的家。
與她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又瘦又黑的男人。看著竟然比鬱淮年還要老。
哦，不，她家的年哥哥可不老，是比卜俊還要看著年紀大。
一問才知道陳凱比鹿慧大了九歲，可不是比鬱淮年和卜俊都要大了麼。
章玉珍同志堅決反對，“趕緊給我斷了。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選他。”真是沒看到一處優點。
“媽，這是我物件，叫陳凱！”鹿慧挎著個包站在章玉珍同志面前給兩人介紹，“陳凱，這是我媽，那是我大姐，三妹------”
章玉珍同志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明眼人都瞧出她的不高興了。
可鹿慧卻像是沒看到，熱情地招呼陳凱在堂屋裡坐下了。
由於章玉珍同志的掛臉，陳凱沒在鹿家待多久就走了。鹿慧將人一直送到了村外的大路上，才被章玉珍同志扯著回家了。
“你那物件看著就不行，我不同意，早點分了！”章玉珍同志剛將鹿慧扯到家門口，就直截了當的說了。
“媽，為什麼不同意啊？”
章玉珍直言不諱：“又瘦又黑的看著就不咋地，家裡該不會比咱們家還窮吧！”
“媽，從小不是你一直說窮不可怕，只要我們認真努力地幹活，遲早就會有好日子的麼！”
章玉珍氣死了，那些話是她說的不假，但是，“我都吃了一輩子的苦了，怎麼輪到你們幾個都能過上好日子了，為什麼你就不能選個好點的麼，你大姐和三妹現在都在城裡，她們可以幫你-----”
“媽！”鹿慧大聲制止，“我覺得陳凱就是最好的！你能吃的苦，我為什麼就不能。況且，我也不覺得和陳凱在一起就是吃苦了。他對我很好！”
“你懂什麼啊，老孃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跟了那人，你一輩子都得吃苦！聽媽的話，早點跟他分了！”
鹿慧並不退讓，“分不了了，我已經懷孕了！”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劈得堂屋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