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飯飯點時,鹿瑤見到了將她送來醫院的男人。
鬱淮年提著一個保溫壺站在了鹿瑤的床位,“鹿家大姐,這是我媽給做的豬肝粥。”
鹿瑤轉動眼珠子看向大姐,不是說好了給她整紅糖雞蛋的麼,豬肝粥什麼的,一聽就不怎麼好吃。
鹿敏面對將自家妹妹害成這樣的人沒了好顏色,可也是人家送的及時才沒有讓三妹送了性命。
鬱淮年還一天來兩回地詢問鹿瑤的身體狀況。
再怎麼冷臉,也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來,鹿敏淡淡道:“放這來吧。”
“姐,我想吃雞蛋!”鹿瑤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大姐。
鬱淮年正好走到放東西的床頭櫃旁邊,聞言轉頭看向鹿瑤,微笑著問:“小鹿同志喜歡吃雞蛋啊,那我明天給你從國營飯店帶份肉末燉蛋行不?”
鹿瑤轉動眼珠子看向鬱淮年,“是你送我來醫院的麼?”
“對。”
“謝謝同志了!”
鹿敏懷疑三妹的腦子流血太多,不靈光了,她幽幽提醒道:“是他把你推得磕壞了腦子,不該由他送你來醫院麼。”
也不知道這人的體力怎麼這麼差,明明從建安弄堂到醫院這裡也不是太遠,拖延了那麼長時間,害得妹妹差點失血過多了。
鹿瑤眨眨眼,“大姐,不是他推的我。”
“什麼?”鹿敏拿碗的手一頓,疑惑地看向鹿瑤,見她不像是說笑,又立馬看向鬱淮年。
不是他推的人,那他為什麼給妹妹墊付醫藥費。
“你是不是搞錯了?”
雖然當時她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但鹿瑤能肯定被她抓住褲管的人跟後來抱她起來的不是一個人。
她是聽到後面來的人,是一個溫潤的男聲說要送自己去醫院,才松的手。
鬱淮年咳嗽一聲,這才說道:“推倒小鹿同志的是我弟弟,照顧小鹿同志也是我應該做的。”
鹿敏啪的一聲將空碗重重放回了櫃子上,“那你這幾天怎麼都沒解釋一下。還有你那個害人的弟弟,他都將我妹妹磕成這樣了,怎麼也沒見他來看望一下!”
鬱家媽媽第一天也來了醫院,跟鹿敏道歉賠罪,承諾一切治療費用和後續的營養費都由他們鬱家出。
後來也是每天都做了飯菜讓鬱淮年送過來。
鹿瑤沒醒之前是帶給鹿敏吃,鹿瑤醒了就按照醫囑給鹿瑤做營養餐。
唯獨沒有見到那個罪魁禍首。
鬱淮年有些頭疼,看了一眼床上也正巴巴望著自己的鹿瑤,“他來不了,被我爸打得下不來床。”
差點沒被打死。
鹿敏一怔。
想要罵出口的話全噎在嗓子眼了,只嘟囔了一句什麼就又拿起空碗給妹妹盛保溫桶的豬肝粥。
“我叫鬱淮年,我弟弟叫鬱淮安。”鬱淮年對鹿瑤自我介紹。
“我為我弟弟對小鹿同志造成的傷害道歉,我們家會一直負責到小鹿同志康復為止,如果小鹿同志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跟我提,能辦到的,我們家會盡量給你辦到。”鬱淮年站在一邊,溫和地對正張著嘴等喂的鹿瑤說道。
鹿瑤喝了一口粥,咂咂嘴,豬肝粥的吃口不咋滴,“那你明天不要再送豬肝粥了,不好吃。”還有一股子難聞的味道。
鬱淮年溫雅的神情一頓,然後笑笑,“好的,我會回去跟我媽說的。”
想了想他又問:“小鹿同志有什麼想吃的麼?”
鹿瑤張嘴就報菜名,她想吃的東西太多了,“紅燒肉,宮保雞丁,紅燒魚,麻辣兔丁-----”
“咳咳咳-----”鹿敏一通咳嗽企圖掩蓋妹妹的聲音,“你才剛醒,還沒恢復好身體,暫時吃不了那些!”
瞧妹妹那一副沒吃過好東西的樣,簡直沒眼看。
聽力一向很好的鬱淮年當然聽到了鹿瑤的一串菜名。不過正如鹿家大姐說的,小姑娘暫時還吃了不了那些。
所以,他只假裝沒有聽到,站在那裡依舊目光溫和地看向鹿瑤,那眼神就是家中大人看著小孩子在胡鬧一樣。
包容,又帶著一絲好笑的縱容。
鬱淮年在醫院沒待多久就回去了,鹿瑤吃了半碗粥,剩下的都讓鹿敏吃完了。
“大姐,你回去吧,我已經醒了,能自己管自己了。”大概是受章玉珍的影響,鹿瑤就覺得大姐這些天一直都耗在這裡,她夫家該有意見了。
鹿敏猶豫了,她確實兩天沒有回家了。
再三確認了妹妹沒有哪裡不舒服,又跟隔壁床上的大媽打過招呼,有事互相幫助,或者叫護士,鹿敏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小丫頭,你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隔壁的大媽跟鹿瑤聊天打發時間,“雖然你被人推得摔壞了腦子,但好歹人家沒有躲事,送你來醫院,給你墊付醫藥費還說有要求儘管提----”
鹿瑤呵呵笑。
什麼叫磕壞了腦子。
怎麼聽怎麼感覺像是在罵人呢。
“你看我,下地幹活不小心鋤在自己腳背上了,還不是要自己掏腰包住院!”
鹿瑤:----
兩人的可比性在哪裡?
鹿瑤沒有辯駁大媽的無稽之談,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假寐。
腦海裡卻在跟無幽聊天,“無幽,原身時,鬱淮年沒有救她麼?”
“原身沒有走那條弄堂,也沒有提前出現在弄堂裡。”一個小小的舉動引發了不一樣的結局,很正常。
蝴蝶效應嘛。
原身的世界裡,鬱淮年也出來找過弟弟,但那時鬱淮安沒有被原身死拽著褲腳,老早就跑遠了,鬱淮年沒有遇見弟弟。
而跑出去的鬱淮安一群人則是在弄堂的外面遇上的原身。
“那將原身推到的人是他弟弟麼?”鹿瑤覺得不是。
雖然當時一群人跑過來,有些亂,但鹿瑤直覺不是那個被她拽住褲腿就不敢動的人推得她。
推她的人,是個又醜又粗魯的人。
鬱淮安是鬱淮年的弟弟,長相和行為素質不會差太多,的吧。
無幽:“確實不是鬱淮年的弟弟。”
鹿瑤默了默,“那他弟弟沒有告訴他實情麼?”
“有一種東西叫江湖義氣兄弟情,能為兄弟出生入死,兩肋插刀。”
鹿瑤無語,完全不能理解。
差點攤上了人命,被掏了一筆醫藥費,還被他老爹打得下不來床,就這都沒有跟家人坦白,他圖什麼呀?
兩肋的刀?
圖刀插他兩肋?
腦子被磕壞的是鬱淮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