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大清國 廣東某鎮
“族合大人來了!族合大人來了!”
一個男人從北門瘋跑到鎮中,邊跑邊大喊,街道旁門戶裡的人都探出頭來,男人跑到一戶大戶們家面前,舉起拳頭,靠著門狂砸。
“北門!北門!”
屋子裡坐著的白髮老人,佝僂著背,倚著柺杖站起,忙叫人起馬車。馬車拉到北門,北門前已經被堵得水洩不通了,馬車前的官兵連忙撥開人群。
“知府到!”
人群中撥開一條道,北門前正站著族合,知府從馬車上下來,拄著柺杖走到族合面前,“族合大人,您終於來了。”
“三年大旱,滴水不降。還望族合先生求雨啊。”
“你們這兒的雨,可不是求就能求來的吧。”
“族合先生果然料事如神,的確,整個鎮都惹了東海龍王。”
整個鎮子靠山裡的竹和菌謀生,知府有兩座寶山,山上的菌類長得最多最好,竹子也是一晚上竄的比別的山上的高。知府家裡供奉東海龍王,竹子要雨水滋養,一家人供奉龍王保年年風調雨順。
前三年,知府赴京,要去三個月,家裡便交給一個上人管,這個上人是個胖子,平時對知府言聽侍從,也很招知府喜歡,把管家這事交給他後,他便露出本色,獅子不在家,猴子當大王,指使下人每日每夜的幹活,賺的錢三成寫賬本上,七成揣進自己口袋。
“你去把廟堂掃掃。”
“大人,這貢品是不是該換了?”
“換什麼換!花那個冤枉錢。”
“可是果子啊都爛了,招蒼蠅了。”
“那就換幾個饅頭放上去。”
胖子打發走下人,下人憋一肚子氣,拿著掃帚,挎著一筐饅頭來到廟堂打掃,一邊打掃一邊咒罵胖子。突然傳來敲門聲,胖子又指使打掃廟堂的下人去開門。
下人來的門前,推開門,是一個化緣的和尚,下人本想趕和尚走,因為他不敢,胖子也會趕,想起知府平時對化緣的和尚是來者不拒,便把和尚帶到了廟堂。
“我知府大人不在家,家裡也沒剩什麼,你拿些饅頭走吧。”
下人從筐裡拿出來三個饅頭。
“你個狗孃養的!帶個要飯的和尚進來!”
胖子不知從哪裡蹦出來,伸手打向下人捧著饅頭的手,饅頭掉到地上,下人也吃痛跪在了地上。胖子也沒閒著,抓桌子上的祭品扔向和尚,和尚也被扔來的東西逼得後退幾步,但是沒有奪門而出。
直到胖子把桌子上東海龍王的牌匾砸向和尚時,和尚伸出手單手接下牌匾,怒目圓睜,惡狠狠的盯著胖子,胖子也被嚇了個踉蹌。
一瞬間,整個廟堂化作一片廢墟,胖子被倒塌物砸死,下人所在的地方,連塵土都沒有浸染到這裡,下人嚇的面無血色,抬頭惶恐的看著。一條青黑色的龍盤旋在上空,正是東海龍王的真身。
“狂妄的凡人,你們終會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黑龍一飛沖天,消失不見。
“隨後便是三年大旱嗎?”
族合問,知府搖了搖頭,叫旁邊的人拿來幾本很舊的書。
“不是真的三年,到現在只有一年,可是照以往的古籍,之前有些祭祀儀式,貢品沒弄好的,最嚴重也就是三年。”
“為何百姓不離開這裡呢?”
“之前有一批人要出去,剛出鎮,山上就下來一隻大蟲,聽回來的人說,那大蟲有一個馬車大,只僥倖跑回來兩個,沒幾天就病死了。”
族合站了起來,沒有多問,只留下一句話:“緣到禍散。”
族合來到之前一批人出去的路,往往山上,似乎真有隻大蟲的雙眼死死盯著他,族合咧嘴一笑,看起來很奸詐,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族合像是早就知道,應該是早就算到了,這裡他從未來過,山路走的比本地人都熟,來到一個山間的客棧。
“族,族合大人!”
小二很激動,忙叫老闆來,老闆是一個健壯的男人,四十來歲,恭敬端來茶水。
“族合先生來廣東是解決前邊寨子的旱災吧。”
族合點點頭,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可否買店家的一幅龍王畫像,舊的就行。”
族合掏出錢來,放到桌子上。
“族合大人,您的錢我可不能收啊。”
“怎麼,我這沒歲數多的錢,買你一幅舊的龍王像,還不夠嗎?”
店老闆枚說話,笑著把族合放在桌子上的一百二十文劃拉到手裡,不一會兒就拿來一幅不新不舊的龍王畫像。
族合把畫像捲起,揣進懷裡,又往桌子上放了十文錢,大步跨出門離開了。
族合來到南海,找到一塊平滑的大石頭坐了上去,等了有半個多時辰,直到海浪拍上來一隻小小的海蟹,族合站起,拿著東海龍王的畫像來到海蟹面前,海蟹沒有跑,對著族合嘴裡冒著泡泡,組合俯下身子,展開龍王畫像,直接撕成了碎片。
海蟹被嚇得直接跑回了海里,族合則又坐回了大石頭上。
南海 東海龍宮 龍王殿
東海龍王敖廣,坐在龍椅上,看著椅前的舞女跑翩翩起舞,旁邊的侍女送果按摩,氛圍甚是愜意,直到一個螃蟹兵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拉著長長的聲:“報——”。螃蟹兵後邊跟著兩個沒有攔住它的兩個龍蝦兵。
舞女被嚇的跑開了,東海龍王拍案而起。
“大膽!”
“龍王不好了,南海邊上來了一個老頭。”
“一個老頭就給你嚇破膽了。”
“那老頭不知天高地厚,拿著您的畫像,當著我的面,直接撕了個粉碎,還踩了幾腳。”
東海龍王怒目圓睜:“我要親自會會這個老不死的。”
南海邊,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電閃雷鳴,一條黑青的巨龍從海中騰起,在空洞盤旋,發出陣陣低吼,纏繞著雷聲,威壓凡人輕則打顫腿軟,重則患病暈眩。族合仍坐在石頭上,直到巨龍懸盤在面前才站起。
“大膽凡人,你可知你做了僭越神明之事。”
“撕了幅畫像就如此興師動眾,可真是個沒大肚量的神。”
“沒有傻子會做這件事,你一定是有求於我吧。”
“陋人之行,便苦罰眾人,這是一個明智的神會做出的事嗎?”
東海龍王大笑,趾高氣昂地說:“凡人,都是一樣,安詳日子過得多了,便忘了這安詳是怎麼來的,反倒以為這安詳是理所應當。”
“真是自大,你別忘了你這神力是誰賜予的。”
“我神力天生,何需他人賜予,你是要我為那鎮上的人降雨的吧,你有什麼能讓我這麼做,我不光不會降雨,還要讓山上的大蟲下山去咬死那些不敬神明的人。”
“我有什麼?我有的是手段,我知人命,知魔命,知神命,知萬物命。”
大地顫抖,海浪翻湧,這不是東海龍王所為,看到面前的族合嘰嘰嘰地笑,笑聲尖銳刺耳,東海龍王額頭上冒出冷汗,身後出現巨大的影子,周圍都暗了下來。族合尖銳的譏笑似乎蓋過了雷聲,龍海龍王顫顫巍巍地回頭。
整個龍宮被抬出海面,龍宮內還在往外流水,蝦兵蟹將都被水衝了出來,如下餃子般掉進海里。
天界 萬神國 萬納 凌霄寶殿
東海龍王滿頭大汗,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玉皇大帝。凌霄寶殿空蕩蕩,不見往日的喧囂,只留坐在冷冷龍椅上的玉皇大帝和臺下焦急的東海龍王。
“我知道了,他把龍宮降回去了嗎?”
“老臣連忙降了雨,龍宮也降回海里去了,真是狼狽,卑躬屈膝於一個凡人。”
“沒有什麼事便回吧,此事我會管的。”
東海龍王離開了凌霄寶殿,玉皇大帝立刻傳喚了魏國,要求魏國以最高禮儀,攜千金,良布,並親自擬了聖旨召族合來見。
“他又被叫神運算元,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不要大驚小怪,失我天界風度。”
人界 廣東某山上一涼亭
族合坐在涼亭下的石凳,眺望遠處的村鎮和山巒。族合背對上山的石階,突然臉上露出一抹奸詐的笑:“果然來了。”
魏國身穿金色鎧甲,後背大橫刀,手拿玉皇大帝親手擬的聖旨,慢慢走上石階來。
“天界,天神閣甲一級金系戰士,魏國,奉玉帝之命,請族合先生飛昇天界,任土神尊一職。”
“有勞金神尊魏國先生了。”
魏國雙手遞上聖旨,心裡暗想:“果真能算,竟然能算到我是金神尊。”
“請。”
族合和魏國回到了天界,面見了玉皇大帝,魏國把族合帶到玉皇大帝面前就離開了。
玉皇大帝和族合對視良久,族合開口先說道:“長生之道,屬實?”
“你不是能算嗎?”
族合譏笑一聲,隨後伸出兩根手指。
“地州,有兩位神尊。”
地州 陰曹地府 地府城 閻王府內一處廂房
徐崑崙還是之前的那些行頭,手裡拿的仍是那撕下來的報,躺在炕上看著報。死亦榮走了進來。
“這報一週一換,你就一週撕一次,說你點什麼好?”
“你看!”
徐崑崙翻了個身,拿著報從炕上爬到門邊,跪在炕上,歪著腰伸手把報遞給死亦榮看。
“玉帝在三界通選八位神尊。”
“這有什麼新鮮?你難不成想去當神尊?”
“有什麼不成?你是單木系,我是單卦系,剛好可以去競選木神尊和卦神尊啊。”
“南邊還在暴亂,等什麼時候一統了地府,任由你作。”
徐崑崙往炕裡退了退,死亦榮側坐在炕邊。
“你怎麼又把這些東西撿回來了,不是給你買褲子了嗎?”
死亦榮撩起徐崑崙長裳撩起,看見徐崑崙的膝蓋上被涼蓆硌出條條,硌紅了。
“你也真是不嫌硌的慌。”
“我打有這副身子來夏天就這麼穿,你要怪,就怪我死的時候沒褲子吧。”
死亦榮長嘆一口氣,沒說什麼。
“現在北地府是太平的,我知道你著急統一地府,但凡事要慢慢來,自打我認識你來,你先召兵,後去投胎地(輪迴國——亡靈轉世之地,不是一般人進入的地方),得了權,要來國名,用權又得了靕王和冥王,又在統一北方後找到了寧清這個人才當幽王。”
“南邊的戰場更大,勢力更強更亂,要平定,估計還要幾個猛降英才啊。”
徐崑崙說完,又趴在炕上,把報攤開來讀。
“我自然知道,你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你來便知了。”
死亦榮和徐崑崙離開了閻王府,坐馬車離開了地府城,往郊外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