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淑慎把煙花秀關進心裡的小閘子裡,繼續複習。

不是買不起一個毛茸茸的小包,也不是去不起迪士尼,只是被別人放在心上掛念的感覺,永遠不會差的。

她從早上起床(也許不算是早上),一直學到夜幕低垂,偶爾起身動動僵硬的四肢,回幾條無關痛癢的訊息,不開啟社交平臺,不刷影片,不逛某寶,手機的軟體被她清理得乾乾淨淨,從源頭上就杜絕掉了貪玩的可能性。

將近十點,客廳的門吱呀一聲開啟,迎接岑爸岑媽的是漆黑的客廳,書房的門縫裡隱約透出的一絲光。

“舒舒……”岑媽開啟客廳的燈,吊燈瑩瑩亮起,投下一地銀白,她站在書房門口小聲喊岑淑慎,卻連續喊了幾聲都沒有應答。

岑媽微微地垂著頭嘆了口氣,食指彎曲想要叩門,放到門上的剎那她有些遲疑,岑爸擁住了她的肩膀,安撫地摩挲了下,加大了音量,“舒舒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我們給你帶了肯德基……”

果然聽到了腳步聲。

還是他們的女兒,沒有錯,如果哪天連飯都不吃了,他們才要擔心自己的女兒不對勁了……

岑淑慎垮著一張臉從書房裡走出來,走到客廳的燈下的時候,亮堂的燈光轉到她身上,映出她眼底一片澄明,爸爸媽媽就站在她面前,她臉上突然生動起來,有了笑容,“吃!餓死我了!好累,我能吃下一整個全家桶……”

“實在抱歉,沒有帶這麼多回來,我們帶的麻辣雞架。”岑媽舒了口氣,笑眯眯地去拉她的手往沙發那牽。

“沒事,我不嫌少。”岑淑慎摸了摸空空落落的肚子,雖然年輕不那麼容易胖,還是害怕發胖,打算就吃半份。

她被岑媽拉著坐到沙發裡,臀部接觸柔軟的沙發,陷下一片溫暖,米白色的沙發上扔滿了她喜歡的周邊抱枕,紅紅綠綠的,岑淑慎拿臉貼了貼她最愛的小天狼星寶貝,用手摸了摸艾倫小天使的腦袋,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岑媽則已經幫她把麻辣雞架拆開,冰可樂拉開易拉罐插上吸管,整整齊齊地擺在茶几上。

“我開動啦!”岑淑慎雙手合十睞起眼睛很乖地說了一句,毫不客氣地伸出爪子去拿雞架,肯德基的雞架灑滿了辣椒粉,炸的脆脆酥酥的,鮮香酥脆,好吃到她伸手唆手指頭上殘餘的辣椒粉。

被岑媽輕輕地拍了拍腦袋,“髒,別啃了,下次還給你帶。”

岑淑慎這才戀戀不捨地拿酒精溼巾把兩隻手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捧起可樂大喝一口,“wow,爽!”雪白的泡沫溢位,冰過的可樂有一種爽口的甜,喝起來有種哇哦的感覺,最適配這個還帶著燥熱的夏末初秋。

“舒舒如果要複習的話,明天就我跟爸爸去外婆家,我跟他們說你身體不太舒服在家休息,可以嗎?”

岑媽在她旁邊坐下,溫柔地注視著她。

岑淑慎捧著冰手的可樂連連搖頭,“不不不,以後也許見外公外婆的機會會越來越少,難得放了八天假,我也都在家裡,沒什麼事的話我一定要去的。”

岑媽摸了摸她的頭,沒有再多說什麼,手忙腳亂地指揮岑爸去廚房切水果。

爸爸媽媽的愛沒有什麼特別的,有時候自己的路他們什麼都幫不到,但是回到家總有滿滿當當的冰箱等她。

她如今每天都能回家。

岑淑慎覺著自己心裡滿滿當當。

愛是剛需,活在愛裡,總能讓她在每一個疲憊的日子得到短暫的喘息。

*

岑淑慎超級喜歡爸爸媽媽,也超級喜歡回外婆家。

親人是她不斷往前走,永遠能回頭的港灣。

在應試教育的理念裡,面對學習和考試,所有事情都得靠邊站,岑淑慎曾經在某乎上看到過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當親人在孩子高考前生病或去世,大部分都選擇隱瞞,高考和孝道該如何選擇”,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只覺得可悲。

什麼時候,一場考試,贏過了一切,要事事為它讓步?

在她眼裡,縱然學習的時候要拼盡全力,但這世界上有很很多多遠比學習和所謂的前程遠大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回去看看外婆。

孩子們總會很忙,可被留在家裡的人總是在慢慢老去,外婆眼角的紋路好像比上次看到的多,哪怕看起來精氣神再足也能隱約看見歲月從她身上一點一點抽掉的絲線。岑淑慎黯淡地垂下眼睫,下一刻又揚起了笑臉。

外婆興致沖沖地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拖鞋,“瑤瑤、舒舒、西西,上次一起來好像是7月份吧……我記得是7月8號……啊,瑤瑤結婚也見過一次,瑤瑤啊,結了婚還習慣嗎……”

“外婆。”表姐拉著丈夫的手,靦腆地點了點頭。

表姐看起來容光煥發,連唇角淺淺的一顆痣都是快樂的形狀,新婚燕爾,小夫妻兩手挽著手走進了外婆家,外孫女婿左右手都拎著禮品,拎了點茅臺啊、蜂蜜啊、燕窩啊,熱情洋溢地堵在門口同外婆上演一場中國式送禮。

“拿回去拿回去,這我們不要……”

“這是孝敬您的,外公外婆注意身體,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兒女們才有在外奔波的底氣。”表姐夫不容拒絕地把手裡的禮物往外婆手上塞。

好傢伙。

小點聲啊,鄰居都得探頭看,倒是先把門關上,進去再走這個流程吧——

而且岑淑慎敢打賭,這個流程,等到他們走的時候還得再來一遍。

“裝模作樣。”夏懷熙撇了撇嘴,徑直從他身旁經過,又順手扯走了岑淑慎,“你禮貌一點啦。”岑淑慎小聲說。

“他一個人禮貌就行了,能當不禮貌的小孩子也沒幾年了,你要珍惜這個機會。”夏懷熙這種鬼話是一套又一套的。

但意外聽上去還很合理。

“……”岑淑慎無奈地扶了扶頭。

夏懷熙話可多,一張嘴叭叭的,就是不樂意給表姐夫面子,橫挑鼻子豎挑眼。

也是,他們三個小輩不怎麼來往也才是這幾年的事情,小時候夏懷熙和岑淑慎一起綴在表姐屁股後面當小尾巴。沒有那個弟弟喜歡自己姐姐被狗男人搶走吧。

至於那個表姐高中時候死活不承認是男朋友的高瘦男生就是今天的表姐夫,表姐與他分分合合最終又走到了一起。夏懷熙徹底忘記了在人家屁股後面一口一個,“哥哥我想玩4399……”的日子,轉而擺起了大舅子的臉色來。

“西西也好多年沒見了吧,當時我們見的時候,你還只有這麼高……”表姐夫沒管小朋友的臭臉,笑眯眯地比了個手勢。

夏懷熙垮起了臉來不理他,“原來你們早就暗渡陳倉啊……”岑媽笑眯眯地打趣他們,大姨已經瞪起眼,突然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笑了出聲。

等校園戀愛走到圓滿,家長們也就想當然地忘記了曾經的圍追堵截,轉而開始祝福起來。

表姐夫長得書生意氣,說話文鄒鄒的,還戴著小眼鏡,但是臉皮倒夠厚,吃飯的時侯給表姐剝蝦,遭到一頓帶著笑意的調侃,他面不改色淡淡地繼續剝,表姐早就被逗得靦腆地低下頭,安靜地吃碗裡的蝦。

長輩們這才稍稍放過這對新人。

蝦肉彈牙、鮮甜,但是岑淑慎卻覺得瞬間不香了,她剛撅起嘴,碗裡就落下一隻蝦,夏懷熙笑嘻嘻地戴著透明的一次性手套,一挑一抽就出了一隻完整的蝦肉,“舒舒姐,你多吃點,都學習學瘦了。”

外婆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岑媽低頭扒兩口菜,在桌子底下戳了戳岑爸,岑爸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小聲問,“你戳我幹嘛?”

岑淑慎埋頭扒飯,簡直沒眼看,她爹這腦子像是沒發育完全,敢不敢再大聲點,吼到左鄰右舍都聽見。

桌上冒出幾聲善意的笑,岑媽翻了個白眼,岑爸像是恍然大悟也開始給岑媽剝蝦。

總共就一盤蝦,甚至沒多少男人們發揮的餘地,沒一會就被幾個大小男人瓜分一空。

岑淑慎安靜地吃著碗裡的蝦,覺得好笑極了。

好笑之餘,又覺得每根神經都浸在了讓她舒適的營養液裡,她看起來很放鬆,眉眼舒展,雙眼盈盈,像是一汪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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