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烈這狗賊怎的來了!

蘇晚頓覺天要亡我。

她這副樣子落在姚烈眼裡,豈不成了勾引的實錘。

果然姚烈嚐了她的眼淚後,俯身看她,目光落在她的頭頂,扯著嘴角:“蘇晚,你這樣聰明,應該知道現如今的處境吧,你若是乖乖服侍我,以後未必不能從我這裡掙到一個好名分。”

“你就拿出服侍徐鳳池的勁頭來伺候我就行了。”

姚烈的手已經伸到她的衣領那裡,左右一拉,神情似笑非笑:“你落在我手裡這麼久,何必苦苦支撐替徐鳳池守身,在他心裡,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抽出她身上的褻衣,“我要是把你的褻衣送到他手裡,你猜他會如何想你?”

蘇晚那小扇子似的睫毛撲簌簌的顫抖著,心裡恨極了姚烈。

靈山寺失身於沈階,可以推脫是自已喝了嫡姐的水,神識不清,非她所願,且僅有那一次,是情非得已,鳳池可以原諒她那僅有一次的過錯。

可若是與姚烈有了首尾,鳳池必定不會再要她。

她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鳳池的臉,矜貴端方的臉孔微微抬起,隔著時空彷彿在看她:蘇蘇,別毀了我對你的愛。

蘇晚心痛難忍,她不想背叛鳳池,生性涼薄自私的她,確實願意為了鳳池守身如玉,不為鳳池的權財,只單為他那個人。

淚水壓的她睫毛沉沉,她努力撩起眼睛去看姚烈,身軀扭動兩下,擺出一副撩人之姿。

“姚烈,你若是那樣做,我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姚烈微微眯著眼睛,吞嚥著口水。

瑩白如雪的肌膚倒在金絲錦被上,像雪妖,魅惑著他。

“蘇晚,你也不想……”

“倒不如好生伺候我。”

蘇晚臉色蒼白,但是蒼白中卻也滲出兩抹異樣的血色,臉頰暈染著兩糰粉豔的紅暈,像羞恥,又像是一種討好和示弱。

“你先將我的手解開。”

阿願那個死丫頭系的結太難解開了,她自已搗鼓半天也沒掙脫,只能指望姚烈了。

她打定主意,等她的手得了自由,就取出藏在枕頭下的那把短刀,先捅姚烈這個天殺的,然後再捅自已!

蘇晚深深吐出一口氣,身體裡的血液像被火炙烤,她越是顫抖,身上越是嬌豔撩人。

整個人像燃燒著的食人花,誘惑著眼前的姚烈。

姚烈舔了舔唇,“你他孃的……”即便蘇晚不是鳳池的女人,他也要想盡一切辦法奪過來!

“快點幫我解開,不然我怎麼拿出看家本事來伺候你呀。”

姚烈的手最終伸向了綁著蘇晚的帶子。

殊不知,食人花是最危險的花,她吞吃血肉。

手剛得到自由,蘇晚就佯裝倒在枕頭上,右手悄然滑進枕頭下,碰到了那把短刀。

撕拉一聲,衣裳被扯開。

蘇晚瞪著眼睛,發出自嘲的淺笑:有句話怎麼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她仗著美色釣來釣去,終於釣到自已的意中人,卻又遇到這麼多挫折。

她知道這是自已太貪心帶來的惡果,可是做人哪有不貪心的。

姚烈眼神裡的勢在必得她看出來了,今晚不出意外要栽她手上。

可她沒看上姚烈,對於自已沒看上的男人,哪怕是對方舔著臉主動送過來,她也不想要。

大不了玉石俱焚,在鳳池心裡還能落下一個永不破滅的白月光形象。

一瞬間百轉千思,她已經抽出了短刀,嬌媚一笑,扭過身去,想借用美色迷惑姚烈放鬆戒備。

可姚烈卻比她動作更快,幾乎是扯開她衣裳不過短短兩秒就跳下了床。

他面容驚悚,語氣結巴:“你後背上是什麼東西?”

姚烈臉色陰沉的像烏雲,狂風驟雨接踵襲來:“蘇晚,你不知廉恥,揹著我勾搭了哪些人?”

蘇晚先是困惑,隨後才反應過來,她吞服了沈階送的藥丸,後背生了一層紅色的小疹子,方才被姚烈脅迫,她一時害怕,竟然把此事忘在腦後了。

“後背上的疹子是……”她結結巴巴說不上來。

看見姚烈從急不可耐變成避之不及的樣子,她心裡有一股扭曲的快意。

還解釋什麼呀,就讓他誤會吧,看他還敢不敢亂來了。

姚烈眸中火光漸盛,一時覺得蘇晚染了那種煙花病,一時又覺得這是蘇晚故意搞出來的。

猶豫片刻,還是咬牙離去。

他是徐文年的兒子,才和沈階前往韃靼部落商討了合作事宜,馬上就要暗中謀定大事。

將來若是能贏得天下,他就是未來的皇帝。

他的性命無比重要,怎麼能折損在蘇晚一個小小女子身上。

後來幾天,姚烈陸續找了幾名大夫,都看不出蘇晚後背究竟是什麼東西。

姚烈甚至還找了幾個巫醫,也都看不出什麼名堂。

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姚烈對蘇晚的覬覦之火也驟然被澆滅,他心底無比失望:“蘇晚,你水性楊花,不遵婦道,丟盡徐鳳池的顏面,我真想立刻把你打包送回去!好叫徐鳳池看清你的真面目。”

之後的日子,姚烈連蘇晚的院子都不願意踏進一步。

蘇晚這才贏得了安心的睡眠。

阿願來給她送洗臉水,看著她沁紅的面頰,不禁生氣了。

“沈大人還躺在病床上喝藥,而貴人你卻是面色紅潤,精神煥發。”

蘇晚皺皺眉:“阿願,你這樣的丫鬟放到上京城去,那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阿願卻不怕,“打死我,我也要替沈大人說兩句,沈大人讓你吃的藥丸,就是為了防止姚將軍一時衝動奪了你的身子去,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蘇晚也是鬱悶,她極看重自已的美色,突然之間後背肌膚受損,她一時動怒也在情理之中,誰叫沈階不好好跟她解釋。

她指著桌上的一碟點心說道:“這些是留給你的,我先去看沈階。”

拿帕子擦了臉,不施粉黛,就去了隔壁。

沈階的屋子有很重的藥味,光是鼻子聞一聞就覺得苦,她用手掩著鼻子進去。

病榻上的沈階面容憔悴,卻在床頭擺了一個棋盤,自已和自已對弈。

蘇晚輕咳了一聲,沈階並未抬頭看她,專心於面前的棋盤。

蘇晚撇撇嘴,找了小板凳,在床前坐下,搶過白子,與沈階對弈。

殺了三盤,均以蘇晚敗北告終,沈階將黑子袍進棋盅裡,這才抬起眼皮看她。

“之後的日子,你不用為姚烈提心吊膽了,他惜命,疑心你後背的疹子,不敢碰你的。”

蘇晚冷哼:“你是不是想我痛哭流涕,在你跟前磕頭道謝,對你感恩戴德呀?”

“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為什麼要騙我?”

“還有我後背的疹子,是不是消不掉了?”

針對她連番的質問,沈階一一給出了答案。

“我不奢求你的感恩。”

“我知道你愛護容顏,倘若之前告知你吃了藥丸,後背會生出大片的紅疹,你一定不肯服用。”

“這裡另外有一個小瓶,吞服裡面的藥丸,後背的疹子三天內就可以徹底消除,這種秘藥是我從安南國王女阮思安那裡得來的。”

蘇晚接過那個藥瓶,掌心細細摩挲:“我現在都不敢輕信你說的話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沈階無奈:“我可以起誓。”

蘇晚卻站起了身,“不必。”她收起小瓶,去外面廊下,將爐子上燒的沸騰的藥罐開啟,本意是想給他盛一碗藥,結果蓋子太燙,她啊了一聲,把蓋子甩開。

陶瓷的蓋子被她甩到地上,摔破了一個口子。

阿願從外面進來,看見這一幕,氣的又罵:“你還老罵我笨手笨腳的,我看你才是蠢笨,連盛藥你都不會,就是不知道是真不會還是故意的。”

蘇晚好心好意,卻被阿願懟了好幾句,她委屈死了。

“誰要給他盛藥!我是打算給他下老鼠藥的!”

蘇晚嘴巴不饒人,瞪了阿願一會才甩袖走開。

回了自已的屋子,關上門,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她抱著兩隻小灰兔,滿腹委屈只能向它們傾訴。

“這下好了,我成十惡不赦的壞人了。”

“可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原本好好的世子妃當著,沈階非要破壞我的安穩日子,揭穿我真面目還不夠,還設計離間我和鳳池的關係,我為什麼不能恨他。”

“他是個神經病,是個壞蛋,我就是討厭他。”

“還有那個阿願,我平時並不怎麼使喚她,知道她喜歡吃點心,每天都給她留好多,可她對著我卻是陰陽怪氣的,我憑什麼要受她的指責。”

“我好想回家,好想金桃殘煙,我也好想鳳池。”

小兔子不會說話,只會豎起耳朵聆聽。

蘇晚滿腹委屈發洩完,其中一隻小兔子吐出舌頭,朝她掌心舔了舔。

她吃痛叫了一下。

一看掌心,都是水泡。

方才一心想著給沈階盛藥,忘記了生活常識,連蓋子被沸水煮過會發燙這麼淺顯的事都忘了,沒落到好處不說,捱了一頓罵,五根手指頭和掌心還給燙傷了。

乾澀的眼眶又蓄滿了淚水,她委屈痛哭。

屋外的沈階,手裡拿著燙傷膏,站了一會,等屋內的嗚咽聲止住了,這才敲響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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