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樹銀花,花燈夜放,車如流水。

張回掀開車簾,只露一個側臉,同心樓的小廝就忙不迭的跑來,殷勤招待:“張公子,您來了。”

張回哼了一聲,下巴揚的極高,漆黑的瞳仁朝小廝看了一眼,那小廝即刻跪在地上,挺起腰身:“請張公子下馬。”

一雙靴子穩穩踩在小廝的後背上,最終再落到青磚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人都齊了嗎?”

“回張公子,周小侯爺他們早已經到了。”

今日是張回生辰,一群狐朋狗友非要給他慶生,於是就在同心樓弄了一場。

從塞外進貢的波斯地毯又軟又厚,靴子踩在上面無聲無息的,他進去有一會兒了,那群人才發現他。

蔣遙山笑嘻嘻的迎過來,當面要給他一個擁抱,被他一腳踢開。

“姓蔣的,你離我遠點!”

蔣遙山嘟囔:“為了給你慶生,我可是出錢又出力,把同心樓都給你包下了,你怎麼還踹我。”

張回眼睛一掃,看到地毯上橫躺著兩個清瘦的少年,不耐煩的皺眉:“把你礙眼的小情人給我弄出去,我看著就煩。”

蔣遙山揮揮手,幾個身影就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同心樓老闆點頭哈腰:“小的知道張公子的喜好,這就帶人過來讓您掌掌眼。”

沒一會兒,門被撞開,一道清麗人影衝了過來,那張秀麗絕倫的臉蛋沾了點灰塵,面頰看上去灰撲撲的,但是一雙眼睛格外的烏亮。

張回抬眼瞧了一下,廉價的粗布麻衣,腳上踩著破爛不堪的布鞋,看上去很憤怒,眼神似刀子,掃過包廂內的所有人,最終停留在蔣遙山身上。

“你是蔣公子?”

因為實在太過憤怒,蘇晚眼睛蒙著一層水霧,“你這個可惡的混蛋,因為你,害我兩位師兄鬧掰了。”

她抄起一杯茶,朝蔣遙山潑過去。

蔣遙山被潑了一臉水,咬牙道:“臭丫頭,你找死啊!”

揪起蘇晚的衣領,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有厚重的毛毯墊著,蘇晚沒怎麼摔著。

“蔣公子,我兩個師兄,一個是春山盡,一個是鶴詠梅,我們三人打小就在一個戲班子裡,如今到同心樓討生活,我們求的只是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還請你高抬貴手,饒過我兩個師兄吧。”

蔣遙山冷笑:“是春山盡那小蹄子勾搭我的。”

“胡說,明明是你故意找流氓欺負我們,春山盡師兄這才不得已低聲下氣的來求你。”

“你這個混蛋,害的春山盡師兄幾天下不來床,為了這事,還與鶴詠梅師兄鬧翻了,你……你簡直是魔鬼。”

“小丫頭,把你師兄弄的下不來床,是我功夫厲害,不謝啊。”

“你無恥!”蘇晚氣的直咬牙,手裡頭抓著一個什麼玉製的擺件,就朝著蔣遙山那兒扔過去。

沒成想,那擺件啪一聲砸到了一個陰沉著臉色的貴公子頭上。

貴公子面色陰鬱,伸手摸了摸頭頂,手攤開,竟然一手的血。

張回冷冷一笑:“遙山,給我慶生的方式真是別出一格呀。”

蔣遙山憤怒的把蘇晚提溜到張回跟前,摁著她,讓她老老實實的跪在張回跟前,口出惡言:“小蹄子,吃熊心豹子膽了!張回你也敢砸,快點磕頭認錯。”

蘇晚怒道:“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尊嚴顧,兩者皆可拋。”

蔣遙山不解:“胡咧咧什麼呢,什麼意思?”

蘇晚挺直腰板:“意思就是我不磕頭,也不認錯!你們都是一夥的,都是敗類!”

張回這才撩起眼皮,正兒八經的盯著她,停在因為掙扎微微敞開的衣襟口。

這樣纖細的脖子和脆弱的鎖骨,勾起他一股無名之火。

他捏住這人的下巴,堵住了這兩片嫣紅的嘴唇。

蘇晚稍愣片刻後,不知道這人發的什麼瘋。

柔軟的唇瓣帶著一股清香,超乎張回的預料,正要更進一步,舌尖傳來劇痛,接著口齒間縈繞著一股血腥味。

瞳孔一縮,他猛的揪起這人的頭髮,抬手想要甩下一個巴掌。

可是當那雙含著憤怒和淚水的眼睛瞪著他時,不知是心軟,還是鬼迷心竅,他改巴掌為撫摸。

那雙手撫在那張臉頰上,替她拭去面頰上的灰塵,白皙無塵的臉孔映入眼簾,他的黑眸轉暗。

手指勾了勾她的衣襟,輕佻的笑道:“真是個難忘的生辰。”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女郎,心底的邪火燒的越發旺盛。

“遙山,寒江,你們都出去,我跟她有正經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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