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兩個人格互相掌控。

當沈離佔據上風時,他做的任何事,都逃不脫心魔的眼睛。

心魔對他做的事情瞭如指掌。

但是當身體被心魔掌控時,沈離的意識會被隔離,只有心魔主動對他敞開心扉,他才能窺探到心魔做的事。

沈離記憶裡,看到心魔剃掉了哥哥的頭髮,還把哥哥抱到了白雲寺的舍利塔,最後還放了一把火。

不過剃頭髮的時候,哥哥沈階是昏迷不醒的,難道那個時候哥哥就已經死了?

心魔故意給他看到這些畫面,就是為了戲弄他,讓他誤解?從而情緒不穩定,固守自封,為了逃避這一切,主動封閉主人格?

孔嬤嬤對沈離的情況一清二楚,輕聲安撫他:“離少爺,你雖然有時候會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但本質上,那個人也是你。

你生來天性善良怯弱,小時候,只有在被欺負的最狠的時候才會驟然變臉,變臉後,你的行為作風有些邪狂顛放,但說到底,那也是一種反抗。

若說殺人,我想不論是哪一個,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更何況殺的還是七少爺呢。”

“少爺對七少爺不是嫉妒又豔羨嗎?既嫉妒七少爺又想成為七少爺,這些年我與你互相通訊,把七少爺的一言一行都事無鉅細的告知於你。”

孔嬤嬤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那夜你去白雲寺,不是正好親眼目睹了那場大火嗎?是你親口對說我,你要代替哥哥,成為新的沈階。

可是離少爺啊,你太怯弱了,七少爺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矜貴自傲,骨子裡天生冷血,加之人又在刑部,眼波流轉,行走起臥,自帶肅殺冷冽的氣質。

你永遠都無法成為他。

可你的心魔,就像另一個沈階,眼神動作神態,無一處不像。”

沈離發出一聲微弱的痛苦的嚎叫:“嬤嬤,你喜歡我的心魔?”

孔嬤嬤搖頭:“不,在我眼裡,你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離少爺。”

沈離喃喃自語:“我之所以要替代哥哥,是因為我知道哥哥的死會讓很多人傷心難過,如果死的是我,就是皆大歡喜,所以才萌生了頂替哥哥活下去的想法。”

孔嬤嬤發出一聲嘆息:“離少爺,你有沒想過,這個世界根本容不下太善良的人,所以你才會在被欺凌到快死的時候,爆發了心魔。

心魔就是你,是另一個你不願意承認的自己。”

她轉身取來一個小茶壺,從裡面倒出黑乎乎的湯水。

“你既然選擇了代替七少爺活下去,那你以後就只能做沈階,離少爺,你的身體被心魔掌控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

她目光幽幽的望著沈離。

眼睛裡承載著複雜的感情。

“感覺自己陷入了長眠中,有一種坐忘長生的感覺。”

孔嬤嬤的眼神閃爍了兩下:“你修佛修出了佛性,其他人稱你一句小菩薩,不為過,你擔的起這樣的稱呼。”

她端著那碗黑乎乎的湯汁到沈離嘴邊,哄他:“喝了它吧。”

沈離怕苦,尤其是苦澀至極的中藥,他最怕喝這個。

為了躲避這樣難以忍受的苦澀味,他會主動封閉自己,把身體主動權讓給心魔,讓心魔代他來承受。

時間一久,只要他喝了這種苦藥汁,就會慣性讓渡出身體的掌控權。

沈離神色有些哀傷。

孔嬤嬤溫柔的解釋:“沈階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你暫時還不行,只有他可以。”

他,指的就是自己的心魔。

那個心魔簡直就是翻版沈階,沈離雖然不喜歡心魔,但是也要承認心魔比他更適合。

他神色鬱郁的垂下頭:“其實陷入長眠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好的,無痛無覺,比修佛更能參破真諦,但是心魔做了一個我很介意的事,孔嬤嬤,其實你是知道的吧?”

沈離的長睫毛忽閃著,那是最純粹的一扇商戶,直擊靈魂深處。

“兩年前,他在柳州靈山寺奪去了一個女子的清白,這件事他瞞著我死死的,我一點都不知情,直到來上京城,那次在山莊偶遇倉皇逃竄的女子,他才告訴我那夜的真相。”

“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的混賬事,無端害那女子失了清白之身,甚至連一句歉意都沒有。”

沈離的眼睛瞥過那碗黑乎乎的藥汁,“這件事,我很介意。”

孔嬤嬤問他:“那離少爺想怎麼做呢?難不成娶了她?”

沈離連忙擺手:“不行,我這樣的人怎麼能娶妻,會把她嚇死的。”

他躊躇一會,“總要道個歉,補償她吧。”

“等了結這件事,我就把身體讓渡給心魔,只有他能成為新的沈階,也只有他,能查出來哥哥的死亡真相。”

孔嬤嬤臉上憂愁不散:“如何道歉?也許人家姑娘也已經忘記了那件事,你舊事重提,不是揭人家的傷疤嚒,再說了,難道你還想親自去她跟前道歉,她看到你的長相,心裡豈不起疑?”

沈離提筆寫下一封致歉信,交給孔嬤嬤。

孔嬤嬤收下信,再次把藥汁端給他:“好,把事情都交給我去做,我一定替你去向那姑娘致歉,並且會給她補償的,她想要什麼,咱就給她什麼。”

沈離這才接了藥汁閉眼一飲而盡。

稍許,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好似刀鋒,孔嬤嬤不怕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像之前那般溫善:“天涼了,下次出來,多披一件衣裳。”

“這是他寫的信?”

模糊掃了一眼,沈階就把信伸到跳動的火焰裡,看著信件融化成點點灰燼。

“又天真又傻笨,性格還軸,九歲之後學佛,還變嗔痴了。

他在外四處遊歷修佛,修的五根清淨,超凡厭世,數次想要自我了斷,追隨他的佛主去往西天極樂世界,是我救下了他。

他怎好意思指責我是心魔,從小到大,沒我護著他,他早死了。”

孔嬤嬤默不作聲,兩個離少爺,性格截然不同,都是她要守護的少爺。

“至於那個姑娘,也不必他操心,人家佛前許願要嫁高門,我不是已經幫她了麼,徐家的門戶夠高了。”

孔嬤嬤這才開口:“姑娘的清白之身是你奪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讓她嫁進徐家,後患無窮啊。”

“孔嬤嬤,你忘了,在耿老師那裡讀書的時候,是誰打傷了沈離的左耳!直到現在,左邊的耳朵依然聽不清聲音。

這個仇,他放下了,我可沒忘,我這個人睚眥必報,傷害過沈離的人,我不會讓他好過。”

“嬤嬤,我從誕生起,就是為了守護沈離的。”

“所有讓沈離不好過的人,我都記在心裡,我可不是什麼佛陀,我是修羅,是惡鬼,為了復仇,我可以利用所有人,包括她。”

孔嬤嬤搖搖頭:“報復的方式那麼多,對於徐鳳池你偏偏選擇了用情來報復,說到底,你只想強行把那個女人拉進你的世界裡。

你想糾纏她。”

必須承認,嘗過蘇晚的滋味後,他這個常年被關在黑暗牢籠裡的人格終於窺見了一絲光明。

破戒後,他佔據主動權的時間越來越久,這都是託了那個女人的福。

時隔兩年再次遇見蘇晚,他更加興奮,因為他能嗅出來那個女人的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樣。

別人都是腐朽的沉悶的,只有她,帶著異世界的清香,像發著光的紅蘋果,誘惑著他去咬。

他是深淵裡的一條黑蛇,伸出了尾巴,想要纏住不經意掉下來的一隻紅蘋果。

他的恩怨情仇,迫切的想要這隻紅蘋果也參與進來。

夜色漸濃,他眼前浮現出蘇晚的臉來,他真的很想問她一句話,問她:兩年前的你,與現在的你,是同一個人嗎。

是否她也與自己一樣,同一具身體裡棲息著兩個不同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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