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老太太一直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刺探蘇晚的品性。

其實蘇晚何嘗不是如此呢。

自穿越而來的那一刻,她也在測試老太太的品性。

她在現代社會受過教育,本身也不是個沒有底線的惡人。

她向來恩怨分明。

別人若是對她好,她會報恩,別人若是對她壞,她會報仇。

蘇老太太對她的種種行為,已經不能用壞來形容了。

幾乎是每一次,都拿刀子戳她的心。

就算是個泥捏的人,心也要被老太太傷壞了。

吳大娘子來為她說親,她甚至都不用去打聽,就能推測出那鄭公子一定是患有難言之隱的人,而且也許以重益。

老太太把她當成了貨物,為了自己的利益,隨意將她買賣。

她何必還要把這個老妖婆當成自己的祖母。

之前的隱忍,之前的偽裝,也只是為了老妖婆的錢而已。

但是隻要那二十多抬嫁妝箱子還不夠,她知道老妖婆還有別的私產。

等著吧,先把這些明面上的東西劃拉到自己名下,之後的,再籌謀。

反正她善於演戲,那就繼續演唄。

衙門派了個賬房先生來,老太太這一招,叫立紅契。

紅契有官府蓋章,公信力高。

還有一種契約叫白契,私底下自己交易轉移貨物,不經過官府,這種容易產生糾紛。

不過立紅契是要給衙門交稅錢的。

老太太寧肯交稅錢,也要立紅契,就是因為她對蘇琳的品性心知肚明。

不把事情辦的十分穩妥,蘇琳就能找到別的法子繼續惦記這些東西。

望著一箱箱被開啟的箱子,隨著賬房先生的登記。

蘇琳的眼眶漸漸紅了。

特別是老太太原先私藏的幾套首飾。

流光溢彩,大氣且精緻,那些首飾安安靜靜的躺在箱子裡,看起來可比之前祖母送給她的五箱金器值錢多了。

更別提自己還發現那五箱金器還是假的,這一對比,心裡更加難受。

“祖母,我就知道你是偏心的。”

“你若是不偏心,又怎麼會把這個沒有孃的野種抱到你房裡去養。”

“你嫌棄陸家門第不高,所以才故意藉機讓蘇晚退了這門婚事由我替上。”

“我不讓你來上京,你非要來,原來就是為了給蘇晚謀一門好親事啊。”

“現在你替蘇晚爭取到了高門大戶,又要把自己的東西全部紅契轉給蘇晚,你當初送給我的嫁妝,都沒有立紅契。”

蘇老太太面色陰冷:“琳琳,祖母待你如何,你心裡有數,當初嫁來陸家,是你求到我跟前的,你嫁到陸家後兩年無子,也是我想方設法替你謀劃的,是你不聽我的話,一步步淪落到今時今日的地位。

你空有嫡女的名分,嫡女謀生的那些手段,你是一個都沒學會,等你在陸家吃了苦頭,你就明白我的用苦良心了。”

衙門的賬房已經登記好了,登記在冊的所有東西,全部移到蘇晚的名下。

契約也交給了蘇晚一份,就算是契約丟失了,衙門有備存的兩份可以供查閱使用,倒是不用擔心有人來偷契約。

蘇晚拿到了契約,乖巧的站到老太太跟前。

面色忐忑緊張,像個孩子似的束手無措。

一看就是沒見過大錢的小門戶之女,就是蘇琳看不上的這種做派,反而讓老太太越發的放心。

從前自己也給過晚娘很多東西,每一次晚娘都要如數還回來,這丫頭,沒有大主意,什麼都聽自己這個做祖母的。

這樣一個小丫頭,老太太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東西就等於是暫時存放在蘇晚那兒了,只要想要,隨時可以要回來。

老太太只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告訴蘇琳:我的東西,你就別再想法子惦記了!

等衙門的人拿了備存的契約回去存檔。

另一些不相干的丫鬟婆子們也退下了,蘇琳這才祭出了大招。

“祖母好生糊塗啊,別覺得為她留存了嫁妝,她就能攀上高枝了。

她在柳州破廟已經失了身,肚子裡還曾有過孽種,那孽種雖然被她用藏紅花打掉了,可她的身子,只要稍稍一驗,就知道她是個被人玩過的。”

老太太板起了臉:“話不能亂說,凡事要講證據,你一張嘴就想汙衊晚娘的清白?”

“是不是汙衊,大家都明白,既然祖母如此偏袒,那就別怪我這張嘴胡亂開口了。”

蘇琳轉身就走,老太太在背後呵斥住她:“蘇琳!晚娘是你妹妹,你若是汙衊她的名聲,就等於是往自己臉上潑髒水,也會讓你的夫家無地自容,我勸你仔細掂量著。”

“走著瞧!”

蘇琳若是有腦子想到這一層,就不會一手好牌打的稀爛了。

她去找吳大娘子,一五一十的把當年自己如何頂替蘇晚嫁給陸歸舟的事情說清楚了。

還對吳大娘子說道:“你是專業說媒的,總不能把一個二手貨說給正兒八經的高門大院吧。”

吳大娘子捏著帕子,看著很氣:“我會和男方說清楚這事。”

可等送走了蘇琳後,她轉身換了行頭,低調的去見了一個人。

那人隔著一層竹簾聽她彙報。

“按您的吩咐,我親自去蘇家,給蘇晚保了一門親事。

現在蘇晚的姐姐忽然上門,說了一件比較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恐怕這門親事會生變啊。”

“蘇琳對你說了什麼,你就添油加醋的傳揚出去,最好是將蘇晚如何失身的那一段傳的再細緻些。”

“您這意思是?這門親事毀了便毀了?”

竹簾後傳出一道聲音:“你去辦吧,其他的不用管。”

從始至終,他也沒想過讓蘇晚嫁給鄭星華。

鄭星華不過是他丟擲去的餌,引得魚兒上鉤而已。

竹簾後的沈階放下茶杯,慢慢升騰的熱氣瀰漫了他半張臉:“小狐狸,我給你鋪了一條好路,就看你如何走了。”

他想到了蘇晚撿小石塊砸佛像的那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其實比起柳州破廟的那一夜,他更喜歡現在的蘇晚。

她真有意思,準確來說,自從她喝了藏紅花打胎後,她整個人就變了。

當然,最令人吃驚的是,兩年前她竟然沒有打胎,反而是把那一胎生了下來。

雖然她心思縝密,懷孕到產女後,事情都瞞的死死的,但她的兩個丫鬟喬裝打扮輪番去鎮上買保胎藥,買各種補品,這些蛛絲馬跡,若是有心之人,逐個排查,不難推測出她那時的處境。

他替她做了遮掩,否則上回陳落生去查她,就能把那些事給查出點貓膩來。

竹簾外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七公子,瓊枝那孩子醒了後就一直哭鬧,哄半天了也不消停。”

沈階起身,掀開竹簾,身影消失在長廊裡:“我去哄哄她,這孩子,只有我才能哄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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