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墮落春潮
說出那樣的一番話,完全是鬼使神差。
徐鳳池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要挑明瞭曹指揮使的事。
明明是他主動讓曹指揮使找幾個人去幫襯陳三的。
明明揍人的是陳三,功勞也是陳三的。
可他偏偏開了口,偏偏在蘇晚面前挑破了曹指揮使是誰的人。
他心中像打鼓一樣,覺得羞恥。
在蘇晚面前,他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邀功,這樣的嘴臉太醜陋了。
“沒什麼麻煩的,人是陳三打的,出了事,有他頂著,你應該擔心他。”
徐鳳池收回目光,專心致志的剝面前的橘子。
“晚晚,來坐這裡。”
陳落生對她招手,滿不在乎的口吻:“別擔心鄭星華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時候,就該想到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你看看選單,”把排版還算精細的選單塞到了蘇晚手裡,“上次瞧你挺喜歡吃白斬雞的,特意給你點了一份。”
蘇晚拿過選單,裝作在看。
其實她哪裡喜歡吃白斬雞了,不過是白斬雞熱量相比其他肉食要低,所以才象徵性的吃幾口。
“再要一份清蒸鱸魚吧。”
“好。”其他人想吃的已經點了,陳三叫來侍女,說可以開菜了,侍女們魚貫而入,把先前點好的菜送了上來。
這裡的每個侍女都是腰細膚白的美人,雖然美的沒有特色,但是美人就是美人,美人來送菜,美人來清理桌面,就是會賞心悅目些。
蘇晚心裡有些吃味,因為她無意間捕捉到徐鳳池的視線盯了一個侍女兩次。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
但是徐鳳池竟然看了那個侍女兩眼!
蘇晚手裡的筷子自然的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不小心撞翻了面前的湯碗,湯汁濺到她的袖口,她忙起身要去清洗一下。
陳落生給她擦拭了一番:“乾脆重新換一套,四季苑侍女多,有很多衣服可以換。”
蘇晚皺眉:“不用換,我去外面洗一洗袖口就行了,屋裡焚著炭,熱,一會就幹了,也不冷。”
陳落生堅持:“還是換一件吧。”
蘇晚這才小聲說道:“我不想和她們穿的一樣。”
她們指的就是魚貫而入的侍女們。
即便在嚴寒的冬天裡,侍女們也是輕裝上陣,現在還沒入冬,她們穿的更是清涼。
四季苑篩選的秀女,要求都是膚白貌美,窈窕纖細。
蘇晚也是這類美人中的佼佼者,只是她的曲線更顯魅惑,穿了這樣的衣服,不知道會迎來多少血案。
陳落生臉一紅,解釋:“我沒讓你穿的和她們一樣,她們有遮體的正常衣服。”
蘇晚默默不語,陳落生不忍為難她,便說道:“好好,你去洗一下,”
叫來侍女的領班:“彩琴,好好照看她。”
彩琴領著蘇晚進了洗衣室。
蘇晚裝作不經意間詢問:“方才那個端著龍井蝦仁的侍女叫什麼名字?”
為了不顯得突兀,笑笑著解釋了一句:“長的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閨秀。”
彩琴沒有猶豫,這裡的侍女,個個她都瞭如指掌,恭敬的笑道:“哦,小姐說的是捲簾吧,她是登州人士,自小生在北邊,卻長成了江南那般弱柳扶風的美人。”
“她很得體,我要賞她,你把她叫過來。”
聽聞有賞,彩琴忙把卷簾喊來了。
捲簾嬌嬌怯怯的,難得的是,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絲矯情的味道。
許多女人擺出怯弱的姿態時,會顯得格外假,一眼能被人察覺出矯情,這樣的怯弱非但不會引來男人的憐惜,反而會讓他們厭惡。
蘇晚遞給她一個荷包,捲簾雙腿跪在地上,雙手接過荷包,聲音嬌軟:“多謝小姐賞。”
從她進來時起,蘇晚的眼睛就若有似無的盯著她看。
其實捲簾並不是特別漂亮,眼睛不大,臉上還有些小斑點,若說特殊的地方,眼睛下移,移到她的腰際。
她的腰,真是細。
被一根帶子束的緊緊的,和迎風擺動的柳條一樣。
蘇晚暗暗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腰圍尺寸,她的腰並不比捲簾粗。
只是,目光落在捲簾的衣服上,
廣袖窄腰的款式,讓她們顯得尤為纖細。
蘇晚晃神之際,袖口被打溼了一大片,她順水推舟,提出要更換衣服。
彩琴不敢怠慢她。
抱來了好幾套衣服讓她自己挑選。
蘇晚自然要選廣袖窄腰的,衣服往身上一穿,視覺效果立刻鐺鐺鐺的往上升。
腰帶再一系。
頓時腰肢款款的感覺就有了。
外面風大,為了不讓人察覺出這份心機,故意加了一個帶毛邊的厚披風。
推開門,對領班說道:“你不用領我回去,我自己認得路。”
彩琴恭敬的把她送出一米遠。
橫穿過兩個長廊,轉身上了橋樑,蜿蜒的溪水從橋下穿過。
一副小橋流水人家的溫婉。
蘇晚恍惚間回到了記憶中的那個江南水鄉,禁不住停足朝下看了看。
幾條肥大的紅色錦鯉在水中嬉戲。
有時候真羨慕魚兒,只要它們搖尾擺動,就會有人投餵食物。
做魚,就一點不好。
容易被人吃掉。
蘇晚笑笑著抬足緩行,橋的對面不知何時站著一道身影,極高的身量,眼神銳利,像一隻驕傲的蒼鷹。
蘇晚望了望他的臉。
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退出了橋樑。
心口彷彿壓著一塊石頭,沉的慌。
她繞過橋樑,沿著蜿蜒盤旋的長廊走來走去,情願浪費時間兜圈子,也不願跟他共走一道橋。
本來她與沈階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他們是平行線,永無交集的那一天。
沈階隔著橋,遠遠的注視她的身影。
她的身影,有些許狼狽,有些許倔強。
“這是第六次了。”
沈階唇角勾起一抹難言的笑。
柳州靈山寺初見,山莊夜遇,林隱寺賜福,靈堂再會,芝麻胡同狹路相逢,還有這次,一橋之隔,她落荒而逃。
六次碰面,甚至都沒能正式的介紹過自己一次。
沈階撫了撫額頭,輕笑出聲。
笑裡藏著一把利刃,像是要割破蘇晚的皮囊,直達她的心臟。
她真是蠢,以為自己稀有的是那身皮囊,其實真正誘人的,是她那不拘一格的靈魂。
她以美色惑人,純粹是自甘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