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嚴看見李疏桐和一個故人跟著一個僕人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謝嚴差點亂了氣息,現出身形,他急忙縮排了角落,擦掉了臉龐上不知何時掛滿的淚痕,心中驚駭無比。
景晏!
謝嚴忍不住朝故人看去,俊朗的眉眼,白皙的面板,高挑的身材,但是……謝嚴皺了皺眉,發現這景晏並不是記憶中那清風霽月的少年,神態眼神都不是他,雖然這個眼神和神態也讓謝嚴感覺到熟悉,但滿滿的失望還是充斥謝嚴的內心,讓他情緒有些低落。
謝嚴又看了“景晏”一眼,卻在他身後看到了讓自己徹底亂了分寸的人——衛明——被五花大綁,跟在“景晏”身後,低著頭走著。
謝嚴本想衝上去,救了衛明就走,但他摸不準那形似景晏的人是什麼修為,他周身彷彿有一道紗簾,遮住了他的識海和經脈,讓人摸不清他的真實修為。
謝嚴擔憂地用神識掃過衛明,想檢視他的傷勢如何,神識剛剛接觸到衛明,結果衛明猛地抬頭往謝嚴這邊望來,對謝嚴眨了眨眼,朝前方的那個“景晏”努了努嘴,給了謝嚴一個放心的眼神。
衛明認識這個人。
跟李疏桐一起來的,衛明還認識的話……
原來是衛徹!
謝嚴心中大定,看來今天真是熱鬧,所有關鍵人物都齊聚一堂,自己怕是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現身了。
令謝嚴更開心和驚訝的是衛徹,他竟然得了景晏的肉身,也算是歪打正著,故人庇佑了。怪不得如今衛徹的實力會如此強悍,原來是有了景晏肉身加持,謝嚴想到,自己只是得了景晏根骨,便能突飛猛進,成為長信宗掌門,衛徹得了肉身,豈不是能衝擊破凡,甚至……
成神。
但謝嚴記得景晏跟自己說過,這世界允許成神,成神要付出的代價非常大,至於代價是什麼,景晏沒說過。
衛徹和李疏桐帶著衛明到了潤神殿前,等裡面傳喚。謝嚴悄悄摸到了離他們不遠處的迴廊觀察情況。
“進來吧。”大殿內響起了粗糲的聲音。
話音剛落,大殿門就被開啟,劉騫羽出來,接著李疏桐和衛徹,扯著衛明,往大殿裡走去,正要關上大殿門時,大殿中又響起了那道粗糲的聲音:
“你也進來……”
聲音清晰炸響在謝嚴耳邊,謝嚴知道這是老烏龜發現自己了,也不再藏匿,徑直走了過去,在劉騫羽和李疏桐咬牙切齒地注視下進了大殿門。
一行人在供臺前,盯著供臺上的小孩,等他發話。這個小孩就是玄武,讓幾個不瞭解他的人吃了一驚。
“首先,要歡迎我們的長信宗宗主大駕光臨,怎麼來了也不知會一聲,要是怠慢了可就罪過了!”小孩發出了不符合他年齡的粗糲之聲,“歸雲,你等下去自己領罰五鞭。”
“是,屬下知錯。謝老祖開恩。”那個高個男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謝恩。
“你們來參見是為何?”小孩問劉騫羽。
劉騫羽連忙說道:“今日是來進行工作彙報,順便把……衛徹帶來給您看看。”
李疏桐笑著說:“您看我們把他養得還……不錯吧。”
小孩定定看著衛徹,半晌後點點頭:“好好好,這小孩有前途,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只是這小孩還需要打磨,你們繼續努力,到時要什麼東西儘管開口。”
“多謝尊上。”劉騫羽聽到了老烏龜的許諾,面色大喜,連忙拉著李疏桐跪下,對著小孩磕了三個響頭。
小孩擺擺手,又指著衛明問道:“這是誰?”
衛徹答道:“此人在進來的山崖前徘徊,劉叔叔沒有發現他,是我在要進來的時候察覺到了他的氣息,想著他可能破壞這方天地,就把他給抓了。”
“說吧,你在小天地門口意欲何為?”劉騫羽偏頭對衛明厲聲道。
衛明還沒開口,謝嚴搶先說道:“這是我長信宗的首席弟子,只因我進來拜訪,因此才守在外面等我出去,逡巡的原因也只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罷了,請玄武尊者恕罪。”
衛明聽了謝嚴的話,也說道:“我本意只是等師父出來,沒想到這人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說我偷偷摸摸,我怕傷了他不好交代,因此並沒有用全力應對,沒想到他竟毫不留手,直接就把我打傷,綁了帶到這裡來。”
謝嚴笑了笑說道:“都是誤會,誤會。”
小孩點點頭道:“既然是誤會,那便放了他吧。”
小孩讓高個男子過來給衛明鬆綁,然後指著劉騫羽說道:“回去好好教教小孩子,別以後闖禍了,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脾氣沒我好,死了豈不是可惜了?”
這老烏龜的話哪裡是教訓劉騫羽的,分明是說給謝嚴聽的,謝嚴皺起了眉頭,心裡把這個指桑罵槐的老烏龜罵了千遍萬遍。
“謝宗主,我這就安排人給你們師徒安排住處,在我這裡多玩兩天,別拘謹。”小孩說罷,朝歸雲擺擺手,歸雲得令後,行了一禮,退出門去安排。
謝嚴不知道這老烏龜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斟酌了片刻,決定還是離開比較安全,在老烏龜這個小天地中,要是遇上祂翻臉不認人,自己和衛明肯定是吃大虧的。
“多謝尊者款待,只是目前宗門要務纏身,無法停留,只能在此多謝尊者好意,我和徒弟這就離開。”謝嚴恭敬地說完,上前扶起衛明,轉身就要走。
“別急別急,來都來了,玩個一兩天不妨事的,來人,帶宗主他們下去,安排棲暖閣給他們居住,等休整完了好好安排觀光。”
話音落下,剛才退出去的歸雲又走了進來,引著謝嚴和衛明往外走去。
等師徒二人離開後,劉騫羽才小聲問了一句:“尊上為何對他們這麼好?”
小孩看著劉騫羽,有些不悅道:“我處事的宗旨便是來者是客,你好我好,我同長信宗又沒有仇恨,你們自己的恩怨自己去解決,別想著我會插手。”
劉騫羽訕訕笑了笑,不敢再說話。
“蘭婆子何在?”
玄武見劉騫羽不說話了,突然厲聲問道。
不一會兒,蘭婆子就進了大殿。
“參見老祖。”蘭婆子沒了之前的神氣,恭恭敬敬地對著小孩拜了三拜。
“私吞家產,引狼入室,你可知錯?”
小孩漫不經心地說出來的話,卻讓蘭婆子如墜冰窟。
“冤……冤枉啊老祖!我一直盡心盡力做事,絕沒有私吞家產!”蘭婆子臉色煞白,連忙磕頭不停。
小孩嗤笑道:“每次在外界收的先天之氣,你留多少,拿多少,心裡都有數,別讓我把場面弄得太難堪。”
蘭婆子還欲開口說話,小孩擺了擺手,蘭婆子的聲音便消失了,只剩下她在原地慌忙地表演啞劇,好不滑稽。
“劉騫羽,你來說,你們一胎五六十個時,這婆子留幾成給你們,拿幾成走?”
劉騫羽老實道:“五六十個的話,我們拿一成多點,也就是七八個左右,剩餘的全都上交。”
“一成?好好好,蘭婆子,我當時吩咐的是留幾成?”小孩怒斥道,“我吩咐的三成!你倒是膽子忒大,竟然敢扣到一成!”
蘭婆子此刻已經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看供臺上的玄武。
“再加上你的疏忽,引來了長信宗之人……行了,下去領死吧。”小孩打了個哈欠,無所謂地說道,說罷,他抬手把蘭婆子識海中的那神識碎片抽了出來,在手裡把玩。
衛徹見到自己的神識碎片被抽出來,又聽到玄武的話,心裡忐忑極了,連忙思考起應對之策來。
蘭婆子還欲掙扎的時候,門外進來了兩個人,將蘭婆子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