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剛想過去捶一頓笑得東倒西歪的眾人,抬眼就看見了銀頭髮肩上坐著一個看不清五官的人,年紀不大,像是少年。它耷拉下來的腳腫脹糜爛,渾身滴著水,滴滴答答的滴在草葉上,那聲音就如催命的利刃,捅在心上,分外地疼。
黃毛面色慘白,已經嚇得無法動彈,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他指著銀頭髮嗚嗚啊啊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銀頭髮此時也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涼意,那種涼意如同血液被換成了冰水一般,隨著心跳蔓延至全身。
“鬼……鬼啊!!!!”黃毛的求生意志戰勝了恐懼帶來的生理反應,扯開嗓子吼叫起來,滿褲襠騷臭味彌散開來,竟是嚇得尿了出來。他叫喊著就往麵包車方向跑,手中的錢掉下來都顧不上去撿。
“你要去哪兒啊?”花姐看著黃毛似乎要自己把車開走,立馬出聲詢問。
可惜此時的黃毛已經整個人都處在焦慮和恐慌中,自動遮蔽了花姐的問話。他只管埋頭往麵包車跑,心裡想著上了車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花姐撿起掉下的錢,準備叫上其他人把黃毛追回來,剛抬頭就看見黃毛身邊繞著四五個慘狀各異的鬼魂,有一個沒腿的一把抓住黃毛的腳,讓他踉蹌了幾步。
緊接著黃毛就被扯進了麵包車中,慘叫聲衝破血霧,一聲聲撕扯著花姐脆弱的神經。
花姐嚇得叫出聲,尖銳的聲線穿透夜空,迴盪在空氣中。
其餘兩個男生也看見了黃毛的慘狀,有一個嚇得暈了過去,另一個尿了出來,開始雙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
銀頭髮被他們的舉動嚇住,不解地問了一句:“你們都怎麼了?”
話音剛落,他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那種窒息感撲面而來,猶如被堵住了口鼻捆住手腳扔進水裡,不能掙扎的絕望感慢慢包裹住他。
花姐雖然害怕,但不想丟了流量,她試著舉起直播裝置往銀頭髮的方向拍過去,銀頭髮在觀眾的見證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彷彿有繩索講他勒緊,手腳都無法彎曲。
他只有雙手能動,手指死死摳在泥土裡,指甲已經外翻,殷紅的血液綻開在草叢中。
銀頭髮雙眼暴突,面色青紫,強烈的窒息感讓他大小便失禁,渾身開始抽搐。
直播間的觀眾嚇得彈幕都不發了,有幾個膽子大的問主播,現在的畫面是不是真實存在,還有有膽子更大的已經錄屏截圖發上了網。
相關的影片和截圖迅速在社交媒體瘋傳,登上了熱搜。
花姐的直播間更火了,什麼商景晏李景晏的,還能比鬼更香嗎?一傳十十傳百,花姐的直播間湧進來大量的觀眾。
於是她顫顫巍巍地拿著直播裝置對著銀頭髮,仔細地拍著。
銀頭髮肩上的鬼已經騎在了他胸口,伏在他身上,嘴對嘴吸食著,隨著它的動作,銀頭髮身體極速衰敗,不到一分鐘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乾屍。
“我草!!”直播間裡看熱鬧的大部分人被銀頭髮凹陷的雙頰,空洞的眼眶嚇得恢復了理智,眼見好好的人突然變成這樣,紛紛嚇得撥打起報警電話來。
大量的報警電話驚動了警方,評估後發現事態嚴重,便往上頭報,等上頭的意見。
花姐此時再也顧不得流量不流量的,保命要緊,她把直播裝置一丟,驚恐萬分地來到麵包車旁邊。剛剛準備拉開駕駛室上車,就看到黃毛的頭瞪著大眼,骨碌碌滾到了自己腳邊。
花姐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看著麵包車里正在血汙裡舔舐的惡鬼們,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上頭的決策很快,立馬就啟動了特管處的應急預案。
衛明正在研究卷宗,就接到了特管處下屬的電話:“頭兒,出了件大事。上頭讓你趕緊來帶隊處理。”
衛明神色立馬嚴肅起來,特管處專門處理一些科學不能解釋的事情,在特管處眼裡都算大事的話,那嚴重程度可能已經威脅到首都的安危了。
因此衛明立馬答道:“出事地點在哪裡,我現在立馬過來匯合,記得拿上我的箱子。”
下屬報出了地址後就掛了電話,衛明起身收好卷宗,跟曹局和海誠都去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就趕緊開著車往事發地趕來。
特管處的人到小區側門時,現場非常安靜,似乎之前的場面從未發生過一般。
衛明也匆匆趕來,接過自己的箱子後問道:“東明,現在是什麼情況?”
叫東明的魁梧男人答道:“剛剛才派異能隊的過去看,以影片裡的程度來說,生還的可能性不大。對了,頭兒,這裡是商景晏的公寓附近。”
衛明一愣:“商景晏?”
“其實這幾個受害者今晚是準備非法入侵商景晏家的。”東明皺著眉彙報道。
衛明大受震撼,嘟囔道:“商景晏現在口碑這麼差?”
看著特管處的人在四周佈置好陣法結界,衛明吩咐道:“換好裝備,走。”
說著,他開啟箱子把自己的一整套法袍穿上,又從箱子夾層抽出一把三尺長的劍,反握在身側,帶頭往麵包車方向走去。
越靠近麵包車附近,衛明越能感覺到刺骨的冷意。這種冷意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衛明太熟悉了,正是陰鬼橫行的氣場。
定睛看去,雖然被面包車阻擋,也能看見影影綽綽的鬼影。
他伸手讓隊伍停下,捏了一張五雷正法,往前一扔,符篆迎風起火,燒作青煙直衝霄漢,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手臂粗的雷直直劈向麵包車。
轟鳴的雷火聲中,尖銳的厲嘯彷彿要撕破聽者耳膜,鬼魂接觸到雷光的瞬間就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
“去看看。”衛明挽了個劍花吩咐道,自己則往草叢方向走去。
草叢裡躺著三具乾屍,乾屍體表溼漉漉的,活像從水裡剛撈起來,他們手摳在泥土裡,直挺挺地,像被捆住一般。
衛明俯身探查,三具乾屍神魂俱滅,連魂魄都被惡鬼吸食得乾乾淨淨。
他不忍地閉了閉眼,撿起不遠處的直播裝置,關了電源,揣在證物袋子裡,轉身往麵包車走去。
東明迎了上來,有些激動道:“頭兒,麵包車裡的有一個碎了,不過還活著一個女的。”
衛明眉眼稍稍舒展,問道:“她身體怎麼樣?”
東明說:“完好無損。”
衛明走到花姐身旁,伸手一番探查,發現她竟然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受驚過度,暈了過去。
幾個特管處的人都驚訝這個女孩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安然無恙。
衛明道:“她身上應該有什麼護身的東西。”說著,他在花姐身上搜了搜,果然搜出一個折成三角形的符。
“是金雲觀的平安符。”東明看著符篆的風格,恍然大悟,“怪不得。”
衛明搖了搖頭道:“不,金雲觀的那些破符哪有那麼大能耐。這符篆是化明宗的手筆。”
東明等人倒吸一口涼氣,神色複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這個女孩,她竟然和第一宗門化明宗扯上關係?
衛明也不清楚一向不問世事的化明宗為何會和一介凡人有牽扯。
他低頭對講機裡讓結界外的醫護進來把人抬走,順便收屍。
正思考間,在周圍搜尋的特管處成員向衛明報告:“頭兒,發現了一些錢。”說著,就把之前花姐撿到的錢遞給了衛明。
衛明拿著錢,細細端詳著,半晌才出聲:“你們在周圍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