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滿臉興奮與貪婪地怔在原地,錢沉施施然拉著景晏出了這間小房間。景晏被錢沉帶出小房間時,臉上還帶著疑惑。

“這就談完了?”景晏問道。

錢沉吊兒郎當地說道:“不然呢?等著吧,差不多我們就能見到住持了。”

“你不會獅子大開口了吧?”景晏方才聽到了一部分交談內容,因此心中擔心錢沉報出過於離譜的錢失了對方信任,畢竟口說無憑,這和尚看上去也不像個痴傻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好騙。

“你放心,我先說個數震撼一下他,等他回過味來,必然回來找我們確認,只不過……”錢沉嗤笑出聲,“一個億的錢,他在寺裡只能算底層,有什麼資格確認?我必須捏住這張不明真相的牌,逼他帶我們去見住持。”

錢沉可太瞭解這些貪婪之人的心思了,他們像是聞到氣味的野狗,又如揮之不散的蒼蠅,尤其是誘惑足夠大的時候,他們為此鋌而走險,彌足深陷也心甘情願。

景晏聞言恍然大悟,進而又覺得這貪嗔痴犯起來真是防不勝防,樁樁件件一不小心就能把人坑進去。

正說話間,和尚也從小房間中走了出來,滿臉帶笑,小心翼翼地湊近錢沉:“施主,貧僧想了一下,這麼些香火不是小數目,施主可否……”

和尚面色露出尷尬,看了看錢沉,又看了看景晏,小聲道:“不是貧僧不信任施主,只是凡事講個證據,施主可否證明證明?也讓貧僧開開眼。”

說罷,和尚對錢沉擠眉弄眼,討好地笑著。

景晏看向錢沉,錢沉露出一個“見了吧”的自信表情,然後咳了兩聲:“師父,你也知道,這麼大的數目,您……”

錢沉頓了頓,湊近和尚,勾肩搭背:“您雖然也是咱們化城寺的高僧,但這麼些香火錢……我看還是帶我們到住持跟前,仔細分明,省得您落個隱瞞不報的罪過……”

錢沉意味深長的話說完後,便直起身與和尚拉開了距離。

和尚被錢沉的話說得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后才緩了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來到錢沉和景晏跟前,正色道:“請二位隨貧僧來。”

聽到和尚的話,錢沉和景晏對視一眼,然後跟著和尚順著廊簷避開遊客往後進院子走去。

化城寺本體建築一共四進,前三進都是供奉的大殿,第四進則是藏書樓和居所。

一進院子,香火旺盛的寺院喧囂一瞬間便消失不見。石磚鋪成的路溼漉漉的,染著苔綠,路兩旁是綠意盎然的灌木和喬木,遮天蔽日的樹冠讓整座院子更顯清幽,樹木後方掩映著樸素無華的禪房,遠一些的樹冠後能依稀看見一幢樓閣的頂簷,綠色的頂簷在陽光下泛著點點白光。

和尚領著二人來到了側間廂房中,這是一間禪室,應該是接待外客的房間。

和尚引著二人坐下,奉了茶,又說道:“住持此時應當在打坐中,等貧僧前去通報,二位施主請稍候。”

看著和尚的背影,景晏對錢沉豎起了大拇指:“看來是我低估了出家人持戒的決心,果然輕易就上了你的套。”

“足夠多的誘惑,連神都會為之屈服。”錢沉挑了挑眉,隨後想起自已和景晏的身份,又尷尬地笑了笑。

景晏卻沒有在意這句話,只是說道:“誰說不是呢,慾望這個東西,向來是譭譽參半的,你說它壞吧,要是沒有慾望,生靈早就因此滅絕;你說它好吧,又有多少人多少神為了慾望丟掉自我,要麼失去生命,要麼變為怪物……”

錢沉看著如此觸動的景晏,安慰道:“沒事,萬事天定,只要慾望不熄,生命就不會停止。”

“世上爭鬥不過是東風壓倒西風,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這是在規則的限制下才能看到的景象,目前規則崩壞,天道死亡,慾望無限膨脹的話……”景晏眼中有濃濃的擔憂,“整個世界都被這些膨脹的慾望拉進消亡的漩渦,其他生靈何其無辜?為何要替野心之人買賬?”

“這不是還有我們嗎?”錢沉語氣堅定,“只要一個世界還在正常輪迴,就說明規則還未崩解,所謂的規則崩解,只是天道自已制定的規則,而不是世界意志的規則。”

“唉……”景晏嘆息一聲,“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後的路特別艱難,尤其是你……”

錢沉無所謂地擺擺手:“別說這些喪氣話,走好眼前的路比什麼都重要。接下來見到住持,你要怎麼把想問的問清楚?”

“這次法會請動了琉璃宗,我想直接讓住持引薦琉璃宗。”

錢沉沉吟了一會兒:“要是琉璃宗的和尚也變質了,你又該如何?”

景晏撫了撫懷中沉睡的諦聽:“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是取回化身,諦聽可以辦到,但要動用它的本源力量,它現在重傷未愈,不能隨意動用自已的力量,到萬不得已時,只能求諦聽了。”

“待會兒不如由我來問,我心中已經有計較了,你不需要操心,只是你現在得跟我透個底,你手中有多少錢?”

景晏看著錢沉,皺了皺眉,面色帶上些許窘迫:“剛剛你誇下海口時我便想提醒你,我身無分文……”

“可以找謝嚴支援,他們長信宗底蘊深厚,區區一億……”

景晏聽見錢沉這麼說,打斷道:“不可,那是長信宗自已的基業,我不能把謝嚴的宗門當做談判的籌碼。”

“只是借名頭用用,又沒讓你真給這些和尚送錢,你真是……單純得有些可愛,怪不得被人騙到九龍封魂陣裡關著……”錢沉嘖了一聲,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景晏。

景晏兩頰一紅,垂眸囁嚅:“那……那待會兒你好好談……”

錢沉哈哈大笑,一把抄過睡得香甜的諦聽,擼了兩把:“狗子呀狗子,你和你家主人一樣單純……”

景晏白了錢沉一眼,伸手把諦聽搶了回來,責備道:“你讓它好好休息著!別折騰它了!”

錢沉吊兒郎當地回道:“放心,關那麼久它都能整個金剛出來把我們打得屁滾尿流的,好著呢……”

景晏看著懷中安睡的諦聽,自動遮蔽了錢沉的喋喋不休。

拿定了主意後,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等著和尚的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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