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遇刺
段宗奇沒說話，示意孫琦雲往旁邊挪挪步子。
孫琦雲的心一瞬間提到嗓子眼兒上了，“段……段大人……我到這兒找些好看的樹枝，想配著花一起插到花瓶裡，想來會好看些……”
段宗奇嘴角微揚，略動了動腦袋，仍是叫孫琦雲挪步的意思。
孫琦雲抱著僥倖心理，一步一頓地挪了一小步便不肯再動，頭低著不敢抬起，雙手直直下垂著。
段宗奇看了她一眼，徑直蹲了下去，正要上手去挖，孫琦雲立馬跪了下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段大人！”
段宗奇停了手，抬起頭看她。
孫琦雲戰戰兢兢地迎上段宗奇的目光，隨即又心虛地躲閃開了，聲音沒有剛才那一聲大了，“段大人，不過是些廢棄不用之物，埋到這裡算是給花草增添養分了，別……別髒了段大人的手……”
段宗奇鼻息一嘆，抬眼看了看四周，小聲道：“我已在此多時了，孫姑娘別費心思想理由了。”
完了完了！
孫琦雲只覺得渾身發麻，眼淚呼之欲出。
“段大人，求您看在我們同在東宮伺候的份上，放過我這一次……”
段宗奇笑了，“我是來幫你的啊。”
孫琦雲懵了，可立馬又反應過來，他可是太子爺的貼身侍衛，必是樣樣過人，不過是日常習慣了隱藏市實力，這次說“幫”字，不會是個套吧？
還沒想明白呢，段宗奇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那些東西淺淺埋到這裡，哪天被翻地的宮人看到了，一下子就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了。那時候若是查起來，就不好收場了。”
孫琦雲的心徹底涼了——段宗奇是真的什麼都看見了，真真切切的全部看見了！
段宗奇扭身去挖那些東西，孫琦雲知道再攔也沒什麼用了，身子一軟，癱坐到一旁。
段宗奇挖出東西，看向孫琦雲，“不過是兩根竹棍和一點蠟油，埋起來是多此一舉了。”
孫琦雲咬咬牙，慢慢起身跪直，“段大人，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我吧。不過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望段大人大人有大量，別把事情鬧大，莫要牽扯到其他任何人。”
段宗奇笑了笑，伸出手掌，“火摺子給我。”
孫琦雲一臉的大義凜然，掏出火摺子放到了段宗奇的手心裡。
段宗奇手掌一窩，轉過身去，把兩根竹棍一折為四，用火摺子點著後放到地上，手指捏著蠟油塊在火苗上方轉旋。
孫琦雲見狀，嗓子眼兒上的心似乎慢慢沉了下去，她明白段宗奇方才說的那個“幫”字了。
東西燒盡，只剩些泛著油光的木灰了。
段宗奇又抓了幾把土灑在灰上面，徒手和了一番便平平鋪開，看起來和其他土沒什麼兩樣了，段宗奇這才拍了拍手上的土，回過身來了。
孫琦雲眼望一切，怯怯地看著段宗奇，“段大人……您這是……”
說到這兒，孫琦雲突然收了口，咬咬下唇，往後撤了一步，猛地一個頭磕下去，“琦雲多謝段大人今日之恩！”
段宗奇像被什麼激著了似的，連忙往一旁去了，避開了孫琦雲磕的頭，“快起來快起來，你給我磕頭，算怎麼個事兒嘛。”
孫琦雲也不然呼，起身了，轉頭看向段宗奇，“我自知今日之錯不是小事，就算段大人沒有幫我處理殘留之物，即便段大人拉我去領罰，我也沒有怨言。”
段宗奇就地一坐，“別跪著了，你也坐吧。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當你沒從做過，就當我從未看見過。不過，孫姑娘，今日幸好是我，若是旁人，你知道輕重，所以以後，萬萬不可再行此舉了。”
“嗯。”孫琦雲輕輕應了一聲，變換動作，坐到了地上。
兩兩無言。
孫琦雲嚥了咽嗓子，“今日是我爹的忌日。”
頓了頓，孫琦雲繼續道：“我爹，並沒有多麼念著他，只是今天偶然就想起來了。”
段宗奇看向她，她低著頭，看不到臉上表情。
孫琦雲長嘆了口氣，“我娘也不在了。她是我這輩子念著的人。可是說來可笑，我都沒有找機會為我娘這樣祭奠過，今日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爹，犯如此大過……”
段宗奇眉頭一緊，欲言又止。
他緩緩抬頭，看向天空遠處，心中想起謝瑄拼死抱著八歲的自已衝出火海的畫面……
“我的爹孃……也都沒有了。”段宗奇淡淡道。
孫琦雲猛地抬頭，驚詫地看向段宗奇。
……
“太子妃——”
“太子妃！”
寢院大門被人猛地撞擊上，是阿杜。
沈意如正半躺在軟榻上，聽見聲音，翻身而起，快步走到門口，一手抓著門框，“發生什麼事了？！”
“太子遇刺了！”阿杜邊起身繼續跑著邊喊話。
沈意如的渾身瞬間涼了一遍，雞皮疙瘩眨眼間佈滿全身，身子軟到需要使勁推一把門框才能借力往前踉蹌著跑去。
阿杜加快步子跑來，緊忙扶住沈意如，“太子妃，有個小太監過來傳話，說太子遇刺了。段大人不在太子身邊，現在怎麼辦！”
“我去看看，我去看看……”沈意如的嗓子哽著，擠出這兩句話便感覺再說不出話來了，握緊阿杜的胳膊往前撲著小跑。
“哎呀！雪青姑姑呢！琦雲呢！”阿杜急得直吼，“怎麼太子妃身邊沒個伺候的人！人呢！快來人啊！”
陶雪青正好回來，見狀，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跑過來扶住沈意如的另一側臂膀，“這是怎麼了！”
“太子遇刺了！”阿杜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現在生死難料，太子妃想必是急火攻心了……”
陶雪青感覺頭頂“轟”地一聲，但極力剋制住自已，喝了阿杜一聲：“阿杜！別胡說！這兒有我呢，你去請房醫師。”
“快去通知宗奇！”沈意如轉頭拼了力氣喊話。
“哎！是是是！雪青姑姑你可扶好了！”阿杜邊交代邊撤步，大步跑往客院了。
沈意如緊緊攥著陶雪青的手，逼著自已深呼吸了幾次後，擠著嗓子說話：“只要太子生命無礙，便是幸事，一切就都來得及。”
“我明白，我明白。”陶雪青眉頭的“川”字深陷，不住地點頭，“只要太子活著就好，活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