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想等年後讓南輕悠的車隊拉出去售賣。
這下都不用了。
有熱湯和頂飽的麵食。
吃飽飽再喝上一碗熱麵湯，熱湯暖腸暖胃，熱烘烘的，渾身舒坦，當真是神仙日子。
杭舒章請了沈泠和城中的醫士給受傷的百姓一一診治。
寒冬也沒有什麼事情做，杭舒章讓賈明組織年輕力壯的漢子去砍柴回來供暖。
剛開始許多人不願意去，杭舒章說可以換糧食之後，一些手腳不靈便的也鬧著要去。
杭舒章無奈，只好在組織人去修橋鋪路什麼的。
有事情做之後，人暖和，也沒有精力去鬧事。
眾人都很滿足。
男人們有事可以做。
杭舒章擔心婦人們會胡思亂想。
於是開了府庫，取出布匹，讓會針線的婦人縫製衣衫。
當然，縫的是軍士的衣衫。
縫製完一件衣衫可以換一斤乾麵食。
南輕悠瞧著有些婦人手藝不錯，順勢計劃開了個繡坊。
分成衣和刺繡。
等明年的棉花下來之後，可以加個織坊。
杭舒章幾乎是每天都來巡查一遍，叮囑百姓們一定要把水煮滾了再喝。
叮囑百姓們勤洗漱。
來得多了，所有百姓都認識杭舒章了。
原先眾人來時心懷惴惴，如今安穩之後，都很感激杭舒章。
有其他縣派來明察暗訪的人，賈明曾經請示杭舒章，杭舒章表示不用理會。
臘月二十。
各縣的銀子紛紛送到。
杭舒章讓南輕悠入賬，每支出一筆便記上一筆。
所有購買乾麵食的賬冊一律按市面售價記賬。
蘇韻香擔憂的問杭舒章，“絮之，如此會不會有什麼風險？”
做假賬可是風險極大。
杭舒章理直氣壯的說：“哪裡有假賬？南姑娘進貨回來本來就是要運到外地去賣的。
現如今我仗著與她交情好，請她騰出一些出來用於百姓，有什麼不妥？”
蘇韻香看著胸有成竹的杭舒章，不再說什麼。
清查人員，登記造冊，安排食宿，解決小糾紛，忙忙碌碌的忙了小半個月。
杭舒章的大半重心都在觀纖遷徙來的百姓身上。
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年二十八。
杭舒章讓南輕悠去購買了十頭肥豬，準備除夕夜給百姓們加菜。
南輕悠去了一趟回來告訴杭舒章，買不了十頭，全城問遍了，大部分人家要留著自已家用。
只買到了五頭。
杭舒章說：“南姑娘，這可是個好商機啊。”
南輕悠在自已的小本本上記下。
又多了一條商路。
除夕。
五頭豬都被賈明帶著軍士拉去城外殺了。
許多百姓圍觀著殺豬名場面。
切片肯定不夠分，賈明做主，把骨頭剔出來熬湯煮乾麵食。
餘下的肉全部剁成肉醬，熬肉醬。
賈明估算著就算剁成肉醬也是不夠分的，於是又自作主張的在其中加入了幹木耳和幹菌子菜乾等物。
完全是把火頭軍的那套搬了出來。
熬煮了十大鍋，一字排開在雲江邊上。
香氣四溢。
孩子們追著雪花奔跑。
圍著這鍋聞一聞，圍著那鍋嗅一嗅。
激動無比。
都在嚷嚷著過年好。
杭舒章帶著城主府的屬官一同前來參加。
結果城中的商戶們知曉後，紛紛帶著菜肉也來湊熱鬧。
賈明乾脆的把五百軍士除開值守的，餘下的全部召來一起過除夕。
五十幾鍋菜肉混煮。
一人一勺澆在麵食上。
這便是年夜飯了。
儘管食物粗糙簡陋，但眾人都吃的很開心，很滿足。
儘管雪花飛舞，天寒地凍，但人人心頭溫暖無比。
百姓們圍著杭舒章跪下，老淚縱橫。
“多謝大人活命之恩，祝願大人平步青雲，長命百歲。”
“多謝大人活命之恩，祝願大人平步青雲，長命百歲。”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杭舒章放下碗，等眾人聲音消下去之後，朗聲道：“諸位，諸位，多謝諸位抬愛。
但，此非本官一人之力所能及也。
汝州刺史大人捐銀三千兩，汝州其他縣的各位大人分別捐銀兩千兩，用來安置諸位。
其中所有的支用，本官已讓人登記，到時會羅列出來張榜公示。
另外，孤城城中的百姓、商戶出人出物頗豐，軍士們巡邏護佑大家平安亦是辛苦。
是以，諸位能存活下來，非本官一人之功。”
杭舒章繼續道：“為了感謝城中百姓商戶此次的慷慨救援，本官決定，把此次參與救援的人，編入縣誌。”
“好。”
商戶們叫囂得最厲害。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經此一劫。
孤城的除夕風俗變成了吃麵食。
儘管後來孤城的百姓日子過得很好了。
除夕餐桌上的菜色變化多端，繁雜不已。
已經不缺一碗麵食了。
但，孤城家家戶戶幾乎都會在除夕夜煮上一碗麵食，澆上一勺肉醬。
當然，這是後話。
百姓們激昂的情緒在吶喊過後逐漸平靜下來。
有人提議給杭舒章立生祠。
杭舒章嚇一跳，趕緊的阻止了。
“可不興立這東西，本官還想要多活幾年呢！”
百姓們瞧見杭舒章害怕的模樣，善意的笑了。
有大膽的百姓問道：“大人，我們以為您不害怕呢，當時就您敢來接我們，管我們。”
杭舒章說：“我當然怕死，但更怕大家死，所以只好接管你們了。”
百姓們被杭舒章的話逗笑了。
有百姓說：“大人，江邊風大，這雪也愈發的大了。
您早些回城吧，別陪著我們在這裡吹風了，您要是病了，我們這罪孽可就大了。”
“是啊，大人，您的心意，我們都感受到了，我們沒有什麼好東西回敬您的，只有不值錢的一些話語，煩請您也感受一下我們的心意。”
“大人請回吧。”
杭舒章不好駁了眾人的意，加上看到蘇韻香的臉頰已經被凍紅了之後，心疼得不行。
叮囑百姓們夜晚留人值守，小心燭火後便帶著蘇韻香返城了。
賈明走不開，叫一雙兒女送杭舒章回城。
南輕悠不知道和哪個商戶喝了酒，有些上頭，腳步虛浮。
沈泠看到杭舒章要走之後，伸手攬住了南輕悠，半拖半抱的強制帶著南輕悠爬上了杭舒章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