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華嚇得抖了一下手,強自鎮定說道:“多,多謝顧將軍誇讚。”
“往後,知曉什麼話該說了罷?”
“知曉,知曉。”
“既是如此,那便繼續罷。”
“是是是,多謝顧將軍。”葉華嚇得冷汗連連,哆嗦著回話。
顧夢尋不再搭理葉華,看向杭蘇二人,溫聲說道:“請二位陪玉兒一道賞花,不知可否?”
杭舒章點頭應道:“樂意之至。”
顧夢尋轉頭看向桂許德,揚聲說道:“也請桂小姐一起來罷。”
桂許德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說道:“不敢請耳,固所願也。”
一行人向外走去。
行了有片刻,前方路口站著呂束語。
杭舒章皺眉,這個呂束語究竟要做什麼?
顧夢尋牽著榮棠公主走了過去。
呂束語朝著二人行禮,而後說了一句,“諸位請隨我來。”
顧夢尋微微點頭,跟在呂束語身後。
蘇韻香和杭舒章對視一眼,兩個人眼裡全是疑惑。
走了將近一盞茶功夫,前方出現了一片湖水。
呂束語站在船頭,柔柔笑道:“諸位請上船。”
杭舒章心底迷霧團團,面色不改的跟著登上了船。
握著蘇韻香的手卻是緊了幾分。
呂束語扯了繩子。
船順著微風隨波逐流。
到了艙內論主次坐下。
杭舒章這才看向顧夢尋。
面上瞧著是呂束語主導,可呂束語的行為動作卻是隱隱以顧夢尋之意為主導。
顧夢尋掃視一圈眾人,默了片刻,似在思慮該如何開口。
蘇韻香看向杭舒章,杭舒章微微搖頭,示意自已不明情況。
顧夢尋說道:“諸位。”
所有人看向顧夢尋。
“今日邀諸位一會,臨時起意。”
“我之本意,原是緩緩圖謀,未曾想今日那群自恃正統的讀書人,卻在這每年一舉的桃林清談會上開始打壓女娘。”
“我顧某獨木難支,今日便請諸位一起共論女娘走向未來之計,還請諸位暢所欲言。”
桂許德和呂束語心頭怦怦直跳。
桂許德原以為自已只是因著幾句話得榮棠公主和顧夢尋賞識,前來陪著賞花罷了。
誰知竟是要幹這般驚世之舉!
呂束語心頭亦是震驚不已,方才接到顧將軍傳的訊息說想要呂家一艘船遊賞桃林內的花湖,未曾料到竟是要在花湖內密謀大計。
桃花盛開之後,風起之時,花瓣會落入湖面,花瓣佔據大片大片的湖面,見過之人稱之為花湖或是粉湖。
不過花湖很少對外開放,方才以為顧將軍是想要帶榮棠公主一圖新鮮罷了。
見到呂桂二人神情錯愕。
顧夢尋淡然說道:“據我所知,呂小姐近日被家中長輩逼婚,訊息準確否?”
呂束語壓下心中繁雜的心思,無奈點頭。
顧夢尋轉向桂許德,“桂小姐乃是定遠將軍嫡女。
據傳,桂小姐生母病逝後,定遠將軍扶了妾室王氏為妻。
而桂小姐即將被許配給吏部侍郎吳大人的庶子,不知是否屬實?”
桂許德早已沒了方才在清談會上的意氣風發。
無力的點頭。
顧夢尋指著杭蘇二人說道:“那麼,便讓我來鄭重介紹一下,這位是杭絮之,這位是蘇世一,二人皆是今科金榜上的貢士。”
“或許呂小姐和桂小姐尚且不知,杭絮之為何身為男子,卻被我邀來共同圖謀。”
“實則,絮之乃是女娘之身。”
呂束語驚奇的視線看向杭舒章,而後看向蘇韻香。
滿臉的不可置信。
顧夢尋繼續淡然說道:“絮之與世一相戀,被家中阻撓,如今絮之已與家中斷了往來。
幸我皇開明,放開了女娘可參與科舉之明策。”
“而今,這便是我顧某邀諸位來此之意,倘若呂小姐和桂小姐有心掙脫家族束縛,敢博一個自已的自由未來。”
“那麼,今後我等便可同舟共濟,為天下更多被困的女娘拼出一個更加寬容的世道來。”
“倘若二位不敢,今日這席話,煩請爛在心頭。”
顧夢尋最後的話語看似請求,實則威脅。
桂許德從震驚中回神,當即說道:“顧將軍,煩請指條明路。”
杭舒章沒有想到顧夢尋會把自已推出去立個標杆,亦未曾料到桂許德決心下得如此之快。
蘇韻香看著桂許德片刻之間便下了決心,笑著說道:“桂小姐當真是爽利,女中豪傑也。”
桂許德說道:“自我母親過世,我與定遠將軍府便再無一絲情分,原先不敢叛出,不過是懼怕世人閒話。
而今,皇上既已開了女娘科舉的考場,來日未必就不會向女娘開放武舉。”
顧夢尋眉頭一挑,這桂許德倒是個好苗子,今日無意之舉,倒是挖到一顆好筍。
杭舒章鼓掌讚道:“桂小姐之氣魄,不比禮寧差,來日必定是下一個顧將軍。”
桂許德朝杭舒章微微行禮,“多謝誇讚。”
所有目光看向呂束語。
呂束語思慮半晌,終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顧夢尋說道:“呂小姐儘可慢慢思慮,不過,呂家榜下捉婿,只怕沒有多少時日留給呂小姐謀劃了。”
呂束語掙扎許久,終是頹然道:“我無法脫離家族。
但,顧將軍之盛舉,束語卻是願盡綿薄之力,往後束語願聽顧將軍任何差遣。”
顧夢尋雙眸微眯了一下,似在思慮呂束語話語的真假。
呂束語說道:“我不會立誓來博取顧將軍信任,若是顧將軍不願信任束語,方才之言,便當束語不曾說過。”
顧夢尋點頭,淡淡說道:“不必,我相信呂小姐當知曉我顧夢尋的手段。”
榮棠公主看了半日,終是站了出來,柔柔說道:“好了,夢尋姐姐,你把你那一身殺氣收一收,還是商量一下該怎麼佈局吧。”
顧夢尋斂下威壓,開口說道:“我擬定計謀者,有其三。
一者、找尋志同道合之人,共謀之。
二者、竭力扶持有才有志者填補官場,不過,我應當要回夷州了,新上位者在朝中只怕難以立足。
三者、卻是要絮之來執行。”
杭舒章疑惑問道:“怎的還有我之事?”
顧夢尋點頭。
“絮之可還記得,當初在永京翻手雲、覆手雨之事?”
“禮寧這是要我著書立說?”
“對。”
蘇韻香見著案几上有筆墨,執筆把方才所言均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