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大人,你怎麼在這裡?”萬梧樺看著杭舒章,有些疑惑。
杭舒章趕了兩個月的路,回到宣京馬不停蹄的進宮面見宣帝,到父親被氣昏,再到遇上曲傾。
現下覺得腦子有些混沌疲憊,有些無力的說:“大人之稱卻是不必,不嫌棄便叫一聲二郎罷。”
“說來話長,今日有些勞累,明日再敘。”
曲傾和萬梧樺帶著陸瑾退了出去。
杭舒章躺倒床上,深吸一口氣。
原以為父親會為難自已,未曾想卻是如此輕易就讓自已出了杭家。
罷了,還是不去想了。
自絕門牆之心不是這一兩日才起。
只有去永國,才能和韻香相聚,才能和禮寧共展大計。
杭舒章心頭安慰著自已。
心中的愧疚放下了一些。
門外響起敲門聲。
“誰啊?”
“小姑,是我。”
是林書覽的聲音。
杭舒章起來開門。
門外站著林書覽、程甘和杭嘉樹。
“嫂嫂這是?”杭舒章有些無措。
林書覽帶著兩個少年進門。
杭嘉樹委屈巴巴的說:“二,二姐姐,你回家了怎的不等我回來便走?”
“嘉樹長大了,怎麼還哭呢。”杭舒章揉了一下杭嘉樹的頭。
“二姐姐出去大半年,回來片刻便走,都不讓我瞧一瞧。
大哥說父親把二姐姐趕出家門了,是麼?”
“非是父親把我趕出家門,是我自請出杭家。”
杭嘉樹問道:“是不是父親逼迫二姐姐嫁去許家?”
杭舒章淡淡回答:“這是我自已的事,嘉樹莫要分心,安心讀書便是。”
杭嘉樹不滿說道:“若是隻會死讀書,讀書保不住自已的姐姐,讀來何用?”
“嘉樹,不得胡言。”杭舒章皺著眉頭,訓斥了一句。
林書覽眼見姐弟倆要鬧起來,連忙打著圓場,“兩位分明手足情深,何必要如此吵鬧。”
“不知嫂嫂前來,有何事?”杭舒章收斂了脾氣,這才想起問正事。
林書覽把手臂上掛著的包袱取下,遞給杭舒章。
“這是母親收拾的衣衫,想必小姑奔波一路,風塵頗厚。另,這是夫君讓我給你的。”
說完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遞給杭舒章。
杭舒章接過來一瞧,布袋裡裝的有散碎的銀兩及兩張銀票,是百兩面額。
“這,此事,嫂嫂知曉麼?”杭舒章沒有想到自家大哥會給這麼多的銀錢。
林書覽點點頭,溫聲說道:“小姑出門在外,沒有銀錢寸步難行,小姑不必心懷愧疚,安心拿著便是。”
“如此,多謝嫂嫂成全。”杭舒章鄭重的給林書覽行禮。
林書覽扶起杭舒章。
“小姑,你做了天下女娘皆不敢做的事,好好保重自已。”
杭舒章察覺到林書覽意猶未盡的話語。
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是,多謝大哥嫂嫂愛護之情。”
林書覽細細說道:“小姑不要怨恨父親,父親心中亦不好過。”
杭舒章跪到林書覽跟前,愧疚說道:“父親和大哥多年來蒙嫂嫂悉心照料。
絮娘謝過嫂嫂,按理現下該是絮娘孝敬父兄之時,卻為了一已之私要離家遠去。
往後勞煩嫂嫂多費些心思了,絮娘拜謝嫂嫂。”
林書覽把杭舒章拉起,柔柔說道:“小姑不必如此,父親是長輩,你大哥是我夫君,照料他們本就是我之責。”
待杭舒章站穩後,林書覽說道:“我出來有些久了,該回去了。”
杭舒章把三人送出門口。
程甘轉身看著杭舒章,朝杭舒章深深揖了一禮。
杭舒章不知程甘為何對自已行此大禮。
微微點頭算是回禮。
杭嘉樹說道:“二姐姐,你放心,我必會護你周全。”
杭舒章拍著杭嘉樹的肩膀,笑道:“好,我等著嘉樹長大了來護我。”
“我現在就已長大了。”杭嘉樹挺著胸脯,傲然說道。
......
次日。
杭舒章去了鴻臚寺遞了辭呈。
李晦看著杭舒章,想要說些什麼。
杭舒章當作沒有瞧見。
自永京發生那件拋屍案後,杭舒章對李晦印象不怎麼好。
從鴻臚寺出來,杭舒章轉道去了南湘侯府。
進京後忙忙亂亂的,一直沒有空去見秦桑。
秦桑見到杭舒章來訪後,非常高興的拉著杭舒章說話。
“絮娘,你可從永國回來了。”
“你都不知曉,你在宣京名頭有多響亮。”
“我一直想要見你,奈何俗務纏身,你又一年都在奔波,想見你一面當真是難如登天。”
秦桑嘴巴就沒有停過。
杭舒章無奈的聽著秦桑絮絮叨叨。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
裴小妹笑著從院外走進來。
“哎呀,聽說杭小姐來訪,我早就想要見上一見。”
見到杭舒章之後,裴小妹說:“啊,這不是那個說書先生嘛?”
杭舒章有些尷尬,微微行了一禮。
“見過裴小姐。”
“嫂嫂,杭先生是您的表妹啊?”
秦桑點頭。
裴小妹兩眼亮晶晶的看著杭舒章,語氣羨慕道:
“杭小姐的壯舉,我都聽聞了,當真是驚世駭俗,這份果敢之心,我甚是佩服。”
話還沒說兩句,裴小妹被老夫人身旁的嬤嬤請走。
那嬤嬤臨走時深深的打量了杭舒章一眼。
秦桑苦笑一聲。
杭舒章皺眉問道:“我來訪有何不妥?”
“母親最是守禮之人,自是見不得絮孃的這些舉動。”
“半年前絮娘鬧的那一出,她便想讓夫君休了我。”
“什麼?就為了我?”杭舒章問道。
秦桑說道:“母親得知絮娘便是話本中的人,覺著有違禮數,疑我與絮娘一般不守婦道,想要把我休了。”
“那,裴公子怎麼說?”
“當時夫君瞧著絮娘深得君上賞識,於是找我要了些銀錢去活動。
也不知走了誰的門路,得了一個閒職。”
杭舒章皺著眉頭。
不置一詞。
秦桑譏諷道:“夫君沒有打著絮孃的旗號,但京中圈子何其小,隨意一查便能明瞭,最後還是借了絮孃的光。”
“而我,也藉著絮孃的光,留在了南湘侯府。”
“其實,我當是在想,若是真的把我休了也好,我會做生意,怎麼也不會餓死。”
“外頭天地廣闊的,我何必要留在此地受氣?”
“桑姐姐。”杭舒章喚了一聲。
秦桑搖搖頭,“不行啊,父親讓母親前來耳提面命的,不許我胡鬧。”
杭舒章不知該如何安慰秦桑,沉默著不說話,靜靜的聽著秦桑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