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舒章沒有想到自已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參加朝會。
應該是史無前例的吧?
杭舒章看著御史點卯。
跟著眾人行禮。
她只能站在大殿外。
還有許多五品官員也沒有進殿。
跟著站在殿外。
不知道殿內在爭論什麼,反正激烈不已。
杭舒章離得遠,沒有聽清。
有幾聲話語中好似叫到了她的名字。
這,所以,裡頭是在商討關於自已抗旨的事情嗎?
左邊的小官看她神態閒適,低聲問她,“不知裡頭在議何事?聽著很激烈啊?”
杭舒章看著旁邊的綠衣人,再偷眼看監察御史。
看到監察御史看向別處之後才回話。
“應當是在議論我。”
右邊的綠衣官低聲唾棄了一聲。
“呸,你個沒品級的小官,誰會議論你?這可是朝會,商議國家大事的朝會。”
左邊的綠衣人很天真的問杭舒章:“真的啊?不知大人官居何職?可是要遷升了?”
“應當是吧。”
杭舒章想,這算遷升了吧,很快就從人間遷升到地府去了。
左邊綠衣人朝杭舒章道:“那下官提前恭喜大人,祝大人平步青雲。”
杭舒章低聲回道:“彼此彼此,同喜同喜。”
右邊的綠衣官輕呵了一聲。
監察御史聽到動靜,朝這邊張望。
杭舒章當即收起小動作。
眼觀鼻,鼻觀心,端的是一副板正嚴肅模樣。
天色大亮,太陽光照射到廣場上。
杭舒章眯了一下眼睛。
又多活了一天。
不知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杭舒章被宣進了殿內。
行禮之後。
永帝道:“朝臣爭論不休,難下定論,朕給你個自辯的機會。”
杭舒章跪在地上,把事情始末說了。
落井下石派:“皇上,臣以為不論如何,杭絮之抗旨不遵就是謀逆之罪。”
保杭派:“皇上,臣以為杭大人也是為那童男童女討回公道,雖行為激進,但情有可原,該從輕發落才是。”
“臣以為,定是杭絮之治理有失才導致有以活人祭祀之風,這才造成如此慘案,該斬首示眾才是。”
“臣認為杭絮之任職一年多來,勤勤懇懇,屏縣的百姓生活富足,之所以有活人祭祀之事乃是因為天災,與杭大人無關。”
“杭絮之任職之時,不曾提前察覺天災降臨,提早做好防範,便是瀆職。
前有瀆職之罪,後有抗旨不尊之罪,兩罪並罰,再加一條命都不夠斬的。”
“臣認為,殺人抵命,杭絮之按律行事,並無不妥,至於未能察覺天災將臨,誰人敢偷窺天意?”
“可是據臣所知,杭絮之曾上奏給感州刺史,言之必有天災,請感州刺史上報朝廷。”
“既是有此推測,為何不見感州刺史上報?”
“你。”
杭舒章聽得眾人扯皮。
估計方才也是這般扯的。
偷眼看了一下上首的永帝。
永帝都快睡著了。
杭舒章跪得筆直,聽著朝臣扯皮。
那模樣,好似與她無關一般。
“皇上。”
永帝如夢初醒,嗯了一聲,不曾發話。
落井下石派的官員:合著您沒聽啊?
保杭派:君威難測。
永帝:“杭絮之,你以為如何?”
啊?我以為啥?
“罪臣以為,這位大人說得在理。”杭舒章指了一下旁邊幫她說話的大臣。
永帝:所以,剛才他說了什麼?
“既然苦主如此認為,便照此辦理吧。”
剛才說話的那個大臣:我剛才說的是,既是有此推測,為何不見感州刺史上報?
這個可怎麼辦?
朝臣面面相覷。
聞相看著永帝有意把這事糊弄過去,於是上前奏道:
“皇上,老臣以為,杭絮之在任所理政務,井井有條,樁樁有據。
屏縣一改以往蕭條,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變得繁榮,能力有目共睹。
此為其功。”
聞相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他不該仗著有功便目無君王,藐視君王手諭,違抗君王號令。
若是就此輕輕放過,日後形成風氣,皇上還有何威嚴統領百官。
臣以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讓其流放千里罷。”
杭舒章:我可真是謝謝你。
永帝正要抬手應允,殿外傳來擊鼓聲。
朝臣一片慌亂。
紛紛交頭接耳。
聞相凝神細聽,朝永帝拱手道:“皇上,是登聞鼓響,是有人在敲登聞鼓。”
朝臣一片譁然。
登聞鼓啊!
自從設立登聞鼓,永國開國至今,只響過兩次。
如今是第三次響起。
永帝道:“來人,去看看。”
刑部尚書白間道:“臣領旨。”
審訊歸刑部。
御史大夫何斌道:“臣領旨。”
大理寺卿周克看著兩巨頭都走了,當即道:“臣領旨。”
三巨頭匆匆走了。
登聞鼓響,必須三司會審以示公正。
杭舒章一臉懵,不是說審我嗎?
突然就都走了?
落井下石派趁機奏道:“臣認為方才聞相所言,其罰過輕,未免將來有小人鑽其漏洞。
臣認為杭絮之藐視君主之罪不可饒恕,臣請皇上將其賜死。”
永帝沒有說話,偌大個大殿安靜得呼吸可聞。
朝臣見著永帝不說話,均不敢再上前上奏。
一群人安安靜靜的站著。
這可苦了杭舒章。
她還跪著,有沒有人管她死活?
膝蓋痛啊。
永帝垂著眼簾,看著杭舒章微微的左右挪動身體的重心。
心中有些好笑。
朕還當你不知疼呢。
永帝心中頗有些後悔此前下的御批。
但更加惱怒的是杭舒章的行為。
你有意見你可以再次上奏啊!
竟然一怒之下來個先斬後奏。
當真是沒把朕放在眼裡。
這下好了,你下不來臺,朕也下不來臺。
耗著吧。
杭舒章不好受,站在殿外曬太陽的朝臣更加不好受。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雖然是深秋,但這白日裡的日頭,還是很曬啊!
等候得有半個時辰。
杭舒章感覺自已的膝蓋好像沒有了知覺。
終於。
方才匆匆出去的三巨頭回來了。
一個兩個一臉的尷尬。
你推著我,我推著你。
就是沒有人上前稟告,到底出了什麼事。
永帝掀開眼簾,問道:“是何人擊的鼓?發生了何事?狀告何人?”
刑部尚書白間和大理寺卿周克後退一步。
御史大夫何斌無奈回稟道:“擊登聞鼓的乃是此次祭祀案的苦主,童男的父親,名喚王沛。”
永帝道:“他擊鼓何事?有何冤屈?”
“他說,他說......”
“說什麼?”
“他說他要狀告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