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甘道:“二叔,陸瑾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
陸瑾已然是個翩翩少年郎。
讀書之後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
“大人能安然無恙歸來,當真可喜可賀。”
“你在京可好?”
“蒙大人資助讀書,我很好。”
杭舒章和蘇韻香聯手問了一些功課,陸瑾都對答如流。
兩個人欣慰的點頭。
三個少年站一排,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之感。
杭舒章道:“趁著人齊,說一下往後的安排。”
蘇韻香問道:“絮之有何安排?”
“如今我已安然無恙,嘉樹和大郎該啟程回宣國,此為其一。
二者,我想勞煩賈大哥送王大哥歸鄉。”
王沛搖頭道:“此事不勞大人憂心,我養好傷後自行回去。
大人要去孤城那等兇險之地,賈爺留在大人身邊更好。
若非小人身上有傷,小人也該護送大人前去才是。”
杭舒章讓南輕悠支出一百兩銀子給王沛。
“這些銀錢王大哥留著養傷,那護送而來的鄉民,王大哥且讓他們留下照看王大哥,屆時一道歸鄉,有個伴。”
王沛沒有推拒,“多謝大人體恤。”
杭舒章看向南輕悠,“此去孤城兇險,南姑娘既已到京都,便留在京都遊玩罷。”
南輕悠急忙說道:“別啊,京都我已然瞧過了,孤城卻是沒有去過,想要去見識一下。
再者,手握萬千銀錢的感覺不錯,我可沒有打算放權。”
陸瑾道:“那我也跟著護送大人一道去孤城。”
杭舒章皺眉拒絕,“陸瑾跟著嘉樹一道回宣國參加考試。”
爭論了半日,最後的結果是。
程甘和杭嘉樹帶著陸瑾返回宣國參加考試。
萬梧樺離鄉許久,跟著三個少年一道返鄉。
賈明護送杭舒章和蘇韻香奔赴孤城。
至於林鋒夫妻和青君姐妹以及小琬兒,讓他們到了京都後留在永京。
孤城兇險,帶著小孩不方便。
王沛堅持不肯留在杭家養傷,杭嘉樹和程甘一道去幫忙租了一個小院給王沛和護送杭舒章上京的那群人住。
太陽西斜,蘇韻香接到了被貶斥去孤城的旨意。
吃完晚食,各自散去。
蘇韻香拉著杭舒章到書房。
“韻香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蘇韻香把曲傾成親的事說給杭舒章聽。
“我總覺得,有人針對我們,曲傾是他們針對我們的一個突破口。”
“曲傾既是自願,那沒什麼好說的,讓桂小姐當心些,慢慢的把曲傾抽離出去,曲傾只是在作坊做事,具體緣由她應當不知。”
“話雖如此,但總有隱患。”蘇韻香憂心道:“再者,我不想她為此受到傷害。
她那個人沒什麼心眼,人家三兩句話就能把她騙走。
陸瑾和梧樺姐不同意這樁親事,曲傾犟著自已應下了。”
杭舒章問道:“你既是見過她夫君,感覺如何?”
“是個有心計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如此憂心。”
“無妨,屆時林鋒夫妻留在永京,讓林鋒多加留意便是,桂小姐也不是個吃素的。”
蘇韻香道:“也好,絮娘想好要如何收服孤城了嗎?”
杭舒章搖頭,“光是聽賈明所言,毫無頭緒,得具體到了孤城才知曉。”
“我比較好奇,為何十六部不曾進犯孤城。”蘇韻香疑惑問道。
“這是個迷,我也不知,看來這回我們倆是把永帝得罪狠了。”
蘇韻香惋惜的說:“可惜這一年多在屏縣和理縣打下的根基,算是毀了。”
杭舒章長嘆一口氣,“只盼接受屏縣的官員,不要取締新政才好。”
“絮娘,或許,我們的方式,從一開始就錯了。”
“怎麼講?”
蘇韻香踱著細碎的步伐在書房中轉圈。
“原先我們只是想要為女娘發聲才踏入官場,但,踏入官場之後,我們不止要為百姓請命,還要提防官場中的各種陰謀。
就拿此次祭祀案來說,為了心中的道義,就會陷入官場鬥爭。
若是放任不管就會損道心,縱然往後爬上更高的官位,還會不顧一切的為女娘發聲嗎?”
蘇韻香不大不小的聲音在書房中迴響,杭舒章未曾料到蘇韻香有這麼一番見解。
“看來韻香在官場這一年多,有所收穫。”
蘇韻香挑眉道:“絮娘莫不是早已料到結局?是以才坦然受縛?”
杭舒章說:“當日我確實是被氣昏頭才有那般魯莽行為。
事後也曾怨自已行事莽撞,但很快又放下。
正如韻香所言,若是此時我為了保住官位,聽了永帝的批文。
此後做了高官,未必就還有勇氣為了心中的道義而戰。
一路上思慮了許多,進入永京之時,我確實是抱著必死的心態的。
但進入天牢後,我想,或許有一線生機也不一定。”
蘇韻香問:“所以,昨日傍晚,我什麼也沒有說,你也有了打算?”
杭舒章道:“嗯,這其中牽扯複雜,皇上若是真的想讓我死,直接下旨到屏縣,讓我自盡即可。
何須派欽差一路艱辛的把我押送永京?是以,昨日傍晚,我讓你們不要有什麼動作。”
蘇韻香笑著把杭嘉樹以及程甘的猜測說給杭舒章聽。
杭舒章欣慰道:“嘉樹和大郎果然成長了不少,善測局勢是好事,於往後踏入官場有益處。”
“哼,你們杭家的人都是妖孽,一個兩個都這般聰慧。”
杭舒章上前攬住了蘇韻香,低聲道:“韻香聰慧勝我十倍,只不過心牽於我,情急之下難以靜思罷了。”
蘇韻香推開杭舒章,“去去去,臭死了。”
杭舒章鬆開了蘇韻香,自已聞了了一下自已的衣袖。
“不能吧,我今早沐浴了才去見皇上的。”
蘇韻香道:“天牢那等晦氣之地,我去燒柚葉水給你洗洗,驅邪驅晦。”
“一道去吧。”
蘇韻香點火,杭舒章提水。
待火起之後,蘇韻香說:“被你一打岔,都把話頭說忘記了。”